《自己的葬礼》-----一个向世界的独特回答

题记:这是一篇电影观后感。美国电影《自己的葬礼》所讲叙的故事不仅在深深地打动一个人,也在给孤独给予回复,对坚定的人生增加品味。世俗或者超脱不关对错,只是对人生的一种选择。


      当一个人用自己的余生来为迷乱的行为救赎,你不能不为其间所经历的苦难动容。爱只所以疯狂或许因为它自私,当你面对一缕你在梦境中反复追寻的情景时,想用理性来控制它将是多么的不易。然而与燃烧的激情相伴的又那能都是美好的画卷,意外总会在刻意的追求中蠢蠢而来将情意的火焰扑灭,代之以无休止的阴暗。或许对于那些本性轻浮的人,在遭受打击或者尴尬后都会轻易地跳跃到光明的境地,用新的追求来替代他被灼伤的皮肤或者内心,但一颗被真情雕刻成的星辰又怎会随意的坠落,他遭受的刻骨铭心的经历,会成为他生命的重负,成为一辈子的囹圄。

        死亡和生存之间的墙壁并不坚实,要想穿越只需一个动作,然而死亡能埋藏人的肉体却掩埋不了不愿安息的灵魂。于是背负着沉重 心理枷锁的费利克斯用着自己方式来惩罚自己,他将自己圈入一片沉静、偏远的森林里,用苦行僧似的方式来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四十年,在人生的行程中绝对是一段漫长的时光,电影是无法来展示每一天他所经历的情景的,我们却可以用我们自己的生活来想像一个独自生活在小间小屋内的人之状况。夏天也许那些浸着绿色的阳光,从树梢溢进敞开的门户,使整个屋子显得的明亮,他或许能将自己在树林里一天劳作所带来的伤疼消减在一杯自制的茶点里,看着空气中不知疲倦舞动的蝇虫他混浊的目光里能透出一些安详用以观察自然的顺应,黄昏拥挤在森林的叶片上时,那些茶色的树杆更加沉静,它们粗糙的皮肤中向外渗透黑暗的种子,鸟扑棱着翅膀停滞在它中意的枝头,间或梳理一下羽毛而后缩了脑袋准备沉入睡眠。在这即将寂静下来的树木里他却依然不法安眠,强烈的罪责感让他疲惫不堪,于是他强迫自己来对大自然进行聆听,开始他听到的只是纷扰的杂音,而夜枭的凄厉的喊声让他的内心不寒而栗,他怀疑自然也在不遗余力地拒绝自己,他的罪愆或许已深入到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绝望甚至让他失去了抬起自己身体的力量,但听着自己沉重起来的呼吸,想到自己生活下去的勇气就是要弄清他的行为到底应不应该得到宽恕,想弄清炽热的爱在它成为错误时为什么没有被清醒的意识阻挡,他是因为爱受到惩罚,还是因为迷乱而受到惩罚。


      自然本身并没有痛苦,当萧萧落叶回归到树木的根部,从金黄渐渐地暗淡下来,变为深褐色的腐烂的叶片,冰凉的雨水将泥土冲涮上来,把叶子的残片掩埋到自己的胸怀之中,或者留了那些渴望阳光的叶脉向着光线的方向探望,闲适的云舒展了白色的羽翼将自己流浪在沉静的蓝色里,风有了另一种责任,它细心地卷积起那些枯萎的植物用以填平原野上的沟壑。动物的足迹已变得沉重也变得稀疏,鸦鹊的叫声有了更大的空间,穿透起来似乎没有了遮拦,森林中的树木有一些依然有着自我的果敢,它们并没有放弃自己,只是让颜色来体现它对时空的应答。费利克斯能够依赖的还是这片囚禁自己的林子,还是这个简陋却可以在其中直抒胸意的木质的屋子,是的,生存下来才能用自己的苦难为年轻的冲动解释,于是他用劳作、用认真的准备来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囤积,在铿锵的斧子与木头的撞击声中,他似乎能听到自然对他有过的暴戾的鞭挞,他似乎渐悟出了衰败生命中逐渐显现出来的宁静。


       日子就在他的思考、劳作、或被外人认为怪异的行为中消失了,身体的讯息在向他提醒,他与自己搏斗的时光已经不多了,他应该有所决断了,他也为他的罪孽找到了释放的办法,他知道他那颗越来越缓的心脏已不能再有太多的时间来支撑他四十年来堆积到自己身体上的苦难,也明白了他用自残的方式最终也不能将一颗已经遍体鳞伤的灵魂换得内心的宁静,死亡或者自然的其它对他不利的信息他已经在谛听中感知到了,但死亡真的已没有任何的恐惧,他已看到自己的灵魂再向着他幻化出来的地方飘进,他无需再为拥有更多的生存的时间而祈祷,他要做的只是让自己的积蓄的伤感在空旷的原野里传递给仍然存在的人世。为什么不让自己已然承担了多年的煎熬随自己进入坟墓,为什么不让自己抱着那颗受伤的心,沉沉的坠入自然的深渊,他知道了其实自己的罪恶感不仅产生于自己的良心,更是产生了人世的规则,如果他不能将他之所以如此生存的理由告白于天下,不能将人们的猜测和杜撰制止,那些流言即便在他死亡以后也不能让他安宁,他将会成为被人世唾弃的标本,人世间无休止的吵闹将会为他编制出更为沉重的枷锁,他将永无宁日。



      或者我们都有这样的感觉,即便我们已经在婚姻的殿堂里充分地享受人伦的情意,享受被岁月酿造得越来越醇美的家庭的温暖,但当那一段曾经的缘分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又出现在眼前时,我们还是不能不为之动情,身不由己地沉入到那纯美的日月里,这不是背叛也不是安慰,而是对自己生命中曾有的美好的肯定。梅迪·戴罗就在费利克斯已经释然的时候出现了,岁月虽然已在各自的生命中辗出了深深地辙印,但内心的美好仍然让他们愿意享受那些经历过的情感。在昏暗却透着温情的林间,他们依偎在一起随意的谈论着各自的经历,小路的幽深没有暗淡他们对美好过去的回忆,这些回忆就像一些温暖的光线让他们眼里的世界明亮欢快,他们就这样一直走到夜幕降临才回到那孤独的小屋,然而就在这里梅迪·戴罗却看到了在费利克斯的床头珍藏的却是自己姐姐的照片,自私的爱那能容许她跳过这多年的心结,她悲愤地离去了。颓废在床榻上的费利克斯任凭蜡烛的光将他飘浮在虚空之中,爱给他的打击是如此彻底,是的,他无法欺骗自己,他的爱不能同时让两个女人分享,她们也不愿意分享这只能专注的感情。他不会再被什么拯救了,那个用四十年时间也不能割舍的灵魂才是他的镜子。


        终于来了,他要向世人公示的时候终于来了,虽然这个时候的到来是他充分地利用人性的贪婪促成的,但对他而言那只是手段,如果不如此对他这个被偏见笼罩的人,是不会有太多的人愿意来听他的陈说,虽然葬礼本身让人们觉得匪夷所思,但还是不能保证有更多的人会为此来奔波,或者只会为这个行为添加更多的传说。面对杂乱的人群和纷纷扰扰的场面,他还是有些犹豫的,要把自己压制了四十年的真相向那些熟悉或素昧平生的人们告白,这不是展示裸体而是灵魂的裸露,他会得到怎样的结局?这个秘密会是他心爱之人的意愿吗?这会使他爱过的人原谅自己吗?他害怕自己会在一切被揭示后倒下,然而他还有路可退吗?没有了,他只能为他导演的节目出演,只能让他的决断变为现实。

      他说了,他变得宁静了,他不再是一个真实故事的唯一承担者,一个妄想用一生来为一件事寻找理由的独行者,他能躲开人世的办法不是为自己划出一块天地,而是把自己交给世俗,世俗毁灭他世俗也会让他安息。人们在找到他们各自所需之后离去了,那此与他联系紧密的人们也一一离去了,现在他又成了一个人,但不,他分明地看到他心爱的人,在路的中间,在森林的中间热切的等待他,他不再背负什么去与她相会,他会含着微笑向内心的深处前行。

        电影在费利克斯的葬礼中结束了,这是他真正的葬礼,不是那个把自己的内心埋入人世的葬礼,但这只是个仪式,他灵魂的安息日就已经是他的葬礼了,从那一刻起正如费利克斯所言:“我的葬礼,大家都在,只有我不在。”他已经飞入了他的天堂。

       费利克斯的世界或许太沉重了,也太独特了,我们在自己存活的世界里,更多地时候只是在追求名利,追求让我们的身体欢娱的时光,我们可能会因道德而感到羞愧也会因为自尊而暴跳如雷,却不能长久地坚持我们心灵中圣洁的东西,我们的情感世界的专一是那样的少,我们无法用一生的时光来为深沉的爱情担负,在情感的世界里我们大多数人的储蓄少得可怜,我们生活的时光里多的只是技巧,本心炽烈的情感早已成了有过的真诚的奠礼,成了在节日里为理想烧化的纸片。费利克斯的世界就是他自己的世界,我们无法模仿,哎,其实我们又何必模仿,我们只是世界森林的一片不同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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