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向往水晶般的爱情——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瑕疵。更多人拥有的却是玻璃般的爱情
——同样透明但容易破碎
秋风瑟瑟,天干物燥,又是一年黄叶落,一片,两片,三四片七零八落地离开了树的怀抱亲吻大地。踩在上面,不断地沙沙作响。
1
遥想当年正值花容月貌的好年纪,我和所有女孩一样对爱情充满好奇,充满渴望。
初识阿伟时我刚刚大学毕业,在一家私企当个小小的销售,而他是我的上司,因为初来乍到,业绩不好时常拖团队后腿,很多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说我闲话,打我小报告,甚至提议将我从团队中孤立,让我知难而退。因为我耽误了他们的绩效,拉低了他们的工资。
但阿伟是个很会笼络人心,又团结上进的好领导,他给我们开会时常强调:“既然大家都是一个团队,我们就要互相帮助,对于进入团队的每个人,我们都应该不抛弃,不放弃。团队是大家的团队,每个人都是团队的一份子。”
慢慢闲言闲语少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开始接纳我,认可我。或许是我努力的样子,或许是我的花容月貌,也或许是我们有太多的共同话题。我跟阿伟彼此互生情愫,我们好似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那一年我24岁,他30岁。
2
阿伟在一些事情上也很传统,他那墨守成规的样子更让人心动。他说因为爱我,他要克制自己,将那些云雨高唐,风朝云暮的事情都留到新婚之夜。而我只是涨红了脸,双手捂着傻傻的窃笑。
在我们交往两年的时候,我带着阿伟去了我的家,为表正式,他穿上了只有工作时才会穿的西装,
我打趣他:“你这是要来谈业务的?”
他说:“别逗我了,我都快紧张死了,两个手心一直在冒汗。”说着便把那冒着冷汗的手伸过来给我看。”
我摸了一下果然湿漉漉的,然后杂嘛杂嘛嘴说“这么紧张?你还怕我爸妈吃了你不成?”
“万一他们瞧不上我,怎么办?”他低头往下拉了拉衣角怯怯的说。
我伸手拍了他的肩膀说道“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看你这么没自信,你以前跟我谈理想谈报复的雄心壮志都哪去了?小伙子,你要勇往直前。”说完我给他做了一个江南style中勇往直前的经典动作。然后,噗嗤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笑的我腰都直不起来。
他却觉得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依然低头打量自己,时不时往下扯着自己的衣角,我知道他很紧张。然后我们去了超市,在超市为投我爸妈的所好,绞尽脑汁认真的挑选着可能爸妈会喜欢的礼物。最后,买的太多,他的两手可以说是硕果累累,连牵我的手都腾不出来。
3
敲门前,阿伟再三的问我:“我衣服没乱吧?我这样可以吗?”
我说:“没问题,我看上的人,怎么会有错,小伙要勇往直前”,我握拳摆出一个加油的动作,然后敲了敲门,爸妈高兴的把我们迎了进去,那一天阿伟全程都表现的很拘谨,没了往日在业务上的那种行云流水的自在和叱咤风云的风采。爸妈开始是喜欢他的,但一听他是农村的那脸变得比翻书都快,我看出了阿伟心里的犹豫。
然后一字一句的对爸妈说:“这人出生贵贱又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再说了农村又怎么样?有多少大人物不是来自农村,只要他自己有进取心就好了”。
阿伟坐在我的身边扯了扯我的衣襟,然后起身望着我的父母说:“阿姨,我是农村的没错,但只要紫衫跟我结婚,我绝不会让紫衫跟着我受苦的。”
我妈坐在沙发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轻蔑地说:“光用嘴说没用,谁都有嘴,说谁不会,重要的是要做出来给人看。给你两年的时间,在城里给我闺女买套房再说。”我实在看不过去刚起身作势要跟妈妈一辩高低。
阿伟将我拉住了,抿着嘴冲我摇了摇头,示意算了。然后他淡淡的说:“阿姨,两年,就两年我会在城里给紫衫买套房,让他披上婚纱做我的新娘,让你心满意足的把女儿嫁给我的。今天我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阿伟向门口走去。
我喊了句:“阿伟,”阿伟没有回头,作势要往外追。
妈妈一把拽过我厉声地说:“不许追,这就是你看上的人?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想要我点头等他买了房把购房合同放到我手里再说吧!”
我哭着跑到房里,锁上门用被子蒙着头哭了很久,直到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然后我走到厨房吃了点东西给阿伟发信息,他不停的宽慰我,说他会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尽早让我披上婚纱成为他的新娘,他会更加的努力。
4
从那次以后,阿伟比以前更忙了,忙到我们即便在一个单位共事也很少相见,从一周的见四次面,到一周见两次,后来慢慢地半月见一次。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两年过去了。我经常问他到底在忙什么,他一直不肯跟我说。
一天晚上,阿伟给我打电话说:“紫衫,过了明天房子钱我就凑够了,终于可以如愿娶你做我的新娘了,这一晚我想我要失眠了。”隔着电话我都感受到了他那无法言表的喜悦之情。
我高兴又担心地问:“阿伟你真是太厉害了,可是,这些年你究竟在忙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听到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一度哽咽,然后并没有说话,我感觉空气格外的安静,安静到让人害怕。隔了好半天,阿伟整理一下嗓子然后说:“紫衫,你一定要等我,过了明天我就去你家拿着购房合同跟叔叔阿姨提亲。”
我的眼泪像洪水决堤一般往外流,然后高兴的:“恩”了一句。
5
那一夜我一直沉浸在喜悦中,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阿伟拉着我的手,站在我父母的面前,将购房合同双手递到他们手里,然后如何傲娇的让他们将我许给他的画面。想着想着嘴角就情不禁地上扬。
可后来,一天,两天,三天,半个月。。。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天天过去,可一直都再没有阿伟的消息,他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从此消失。我跑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终究阿伟没有兑现许给我的诺言。
那天,我像个孤魂野鬼般行走在灯红酒绿的街道,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繁花似锦,热热闹闹,只有我的心是寂静的百无聊赖。
我突然看到前面那个身影感觉是那么的熟悉,然后大步流星的奔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那人的腰,我哭着说:“阿伟,阿伟,你去哪了?”。那人好像被我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身子哆嗦了一下,然后掰开我的手,反身看我说:“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认识吗?”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竟不是阿伟,我想我一定是想阿伟想疯了。沮丧地低下头,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失魂落魄的走开,跌跌撞撞回了家。
爸妈最近看到我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很是生气,时常恨铁不成钢的骂我:“真是没用的东西,离了男人还不活了?要我说他指不定早就移情别恋了,别等了。”
这些话每次都像一根利刺一样从身体一点点扎到我的心里,扎的我生疼生疼的。等不到阿伟,我去了美国散心。
6
大概过了两年,父母和朋友都跟我说,如果爱我他早就回来找我了,一定是不爱了。所以,如果我想要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新开始一段恋情,我信了,然后,我认识了凌风,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就忘不掉阿伟,他就像烙印一样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里烙在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上,睁眼闭眼都是他的身影。
可我还是卑鄙的跟凌风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我觉得他是我内心空虚的一种掩护。他知道我跟阿伟的一切,他说即便如此他也愿意接受这样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我。
突然有一天,凌风拿着手机翻开了一则两年前的新闻,新闻标题,某高空挑战红人因为意外坠楼身亡。看到新闻里那个熟悉的脸庞,我彻底的崩溃,那人竟是阿伟。
凌风说他喜欢我,喜欢我对阿伟的执着,喜欢我对感情的执拗。所以他一直在悄悄的帮我找阿伟,直到有一天在某个不知名的小网站上看到了阿伟的图片,他想起了我钱包里的阿伟,他偷偷的比对了很多次才敢把这则消息告诉我。
原来阿伟在两年前就开始做起了视频直播而且是高空挑战的高难度技能,我打开了新闻里他直播的的视频网站,翻看着一个个高难度动作,看着他在高空中做着那些咋舌,令人胆战心惊,毛孔悚然的动作,我的心都在滴血。
视频停留在他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的前一天,视频里的他,依旧是那副灿烂的笑,迷人的唇,在视频里他傲娇地说着:“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喜欢,明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挑战高空了,因为明天过后我就要拿着我的血汗钱,跟我的女朋友步入婚姻的殿堂,作为丈夫作为男人,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她为我提心吊胆,虽然我现在做的这些她都不知道,但这些危险事情我只要一个人默默承担就好”
可是第二天他的挑战视频并没有如期更新,视频在前一天就戛然而止!很多留言有关心他的,嘲笑他的,
”哥们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
“哥们怎么没更新了?洗手了还是遇难了?”
“哥们差不多就收手吧,既然要结婚了,祝你幸福”
再后来就都是“逝者安息”“一路走好”等。看的我泪流满面。
当初因为我的悲痛欲绝阿伟出事那段时间我应该正好在国外散心,无暇看新闻,如果当初我留意的话,一定会发现的。突然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凌风一直默默守在我的身边,因为他怕我看了消息会做傻事,看我哭了,他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为我擦眼泪。
我一下扑到了凌风的怀里,哇哇的大哭起来。凌风抱着我说:“哭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阿伟走了,凌风比以前更爱我,他说以后就只有他一个人爱我了,所以他会倍加疼我。
我后来打听到了阿伟的墓地,我在他的坟前把两年来心里的话跟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夜,对于他的离开,我开始慢慢释怀,我告诉他:“对不起,阿伟,我决定接受凌风了,他像你一样爱我,错过了你,我不想再辜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