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大满
自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爸爸一直从事着一个叫卡车司机的职业,也从我记事起,爸爸就曾经受过三次伤。一次是左腿,一次是右臂,一次还是左腿。前两次,我已经记不清具体时间了,只记得,大约是十年前,最后一次就是在去年,离今天整整9个月,那也是最严重的一次。
他每一次受伤都与他的工作有关。
第一次是为了早一点去开工,凌晨抹黑从家里走。当时的小区还没有路灯,路口不知道怎么回事,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着急出发的他,一不留神就跌进了坑里,摔坏了左腿。
第二次是车上,我记不清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天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医院。从此左臂上缠着绷带,足足绑了一个多月。后来才知道,那天他从车上摔了下来,摔坏了左臂。
这两次受伤的时间对我来说太过久远,都在十余年前,都是我上小学或者初中的年纪,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伤筋动骨,什么是责任。
第三次,就在去年,就在9月18日,就在我来到兰州,刚刚工作不到2个月的时候。那天中午,我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爸爸出事了,整个人从大货车顶摔了下来,左腿撞在车子的保险杠上,骨裂!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第一时间懵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从一开始就有一点不知所措。
我说我回去吧!我妈说,你回去能干什么,本来我都不想跟你说的。我说我回去吧!我爸说,你回去能帮我疼吗?好好工作,你现在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从没有想过,家里的重担责任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完成了他最初的交接。一切都那么突然,那么让我不知所措。
我到底没有回去,可能我在内心里就没有真正想过回去。回去能做什么,是否能真正给家里带来什么,是否能给父亲减轻点什么?我一直在想,却一直想不明白。
后来爸爸经历了手术,在那段时间中,我每天都跟他们打电话,从每次通话的只言片语中,我仿佛都能听到父亲乐观的言语里隐藏着的伤痛。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真正有谁能在一百天彻底恢复呢。
在最初的住院期间,父亲一直忍受着骨裂给他带来的疼痛。疼,一动就疼,不动也疼,疼起来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陪护在医院的妈妈也一起整宿睡不好,每天夜里都要给他按摩,听她后来说,那时候她整整瘦了十多斤。而我呢,还在兰州,干着自己工作,对外美其名曰:事业。这算什么事业呢?在一家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在数千里之外,做着一份工作,却并有给家里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帮助。可能这时候的我,还像十多年前一样,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我并没有真正像父亲这样数十年来承担家里的责任。而他十五岁时就出门做工挣钱,后来学了车,当了20多年的司机。在我的记忆中,从帮别人开车,到自己买车,他开的车越来越大,因为他明白,他身上责任越来越来大。他需要养家糊口,需要承担一家人的衣食住行,甚至还要让他的孩子,逐渐读完大学、甚至研究生。
他承担了太多责任,背负了太沉的重担,当这一切交到我的时候,我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如何做。
爸爸受伤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春节。那时候,他还在医院里照顾我病重的外公,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我又着说不出的滋味。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大半年不见,错过了他最难熬的日,躲过了最需要的时光,再次见到时,你已经不再年轻。
今年3月18日,爸爸又开始上班了。离上次出事整整过了半年,离今天也有3个月。我依旧要担起家里的重担,但此刻他不是一个人。
爸爸,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