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私奔般去旅行,沿途颠簸也不害怕。
第一次见到小A的时候,是在新疆哈密的中心客运站,当时我和老聂正在买去淖毛湖的票,我俩排在她后面,她脚底下那只至少20公斤的牛仔包和大红色的外套格外的打眼,她突然扭过头来说:“啊,你们也是去看胡杨林吗?一起玩儿呀!”东北口音的辨识度实在太高了,我俩听着就笑开了。当时,她刚从喀什地区过来。跟我和老聂一样,明年就是她的本命年了,可是这姑娘已经穷游了两年,这两年,她已经走了大半个中国。“我大学的时候就拼命的兼职赚钱,当时存了三四万块钱,我就在想,毕业的时候我是买单反还是旅行,后来我选择了旅行。”眼前这个姑娘的皮肤已经晒成了小麦色,乌黑的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爱笑的眼睛常常弯成月亮。我很难想象这个瘦弱的姑娘就是背着这个“全部家当”走南闯北的。
谁都怕死,我也是。
到达淖毛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大西北的风刮的眼睛也睁不开。我们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小旅馆。洗漱完后,我收到她的消息:“饿吗,来隔壁饭店吃饭呀。”刚到门口就听到她爽朗的笑声。那一顿,她吃了三碗白米饭。 “唉,你知道吗,那会儿我在横店可惨了。”她吃饱之后开始说,:“16年的时候我在金华横店,当时我正在看一个表演,结果包被偷了,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现金,房卡,导游证,全被偷了。当时特别特别惨。好在我在酒店放了四百,当时打算了十天的行程,回程的票已经买好了,所以我还剩四天的行程,要从横店到南京再到苏州最后到上海,最惨的是从横店到南京的时候还睡过头了,最后还重买了一张票,当时哭的可惨了,躲在厕所嗷嗷哭。”她跟我们说起这件事儿的时候,表情张牙舞爪,根本联想不到她也有哭的时候。“我其实特别好奇你们这些独自旅行的姑娘,不怕死吗?”我问到。“谁都怕死啊,我也是。可是飞机也有失事的时候,总不能一辈子不坐飞机吧。都是欲望驱使的,我就是那种想做的事情如果不做的话就会心里难受,一定要去做这件事,不做这件事别的什么事情都干不了,所以我要去就一定要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她眼里的坚定,那种对旅行的热衷,那种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决心,让我有些心疼又有些羡慕。不过,一路上的温暖总是要多于遗憾的,2016年九月末,小A去了重庆,朋友告诉她几年前,他在重庆救过一只十四岁的拉布拉多,想让小A替他去看看。当时小A也是第一次去重庆,重庆的路别提有多难找了,而且还是好几年前的事,路况也变了挺多,几经周折,真被她找到了。2017年的六月,小A又一次去了重庆,特意去看那只大狗,她说,狗和人不一样,生命太短暂,我想只要去一次重庆我就去看一次。我时常在想,旅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在旅行中去见前所未有的东西,见没见过的风景,还是让自己从原来的生活轨迹中抽离出来歇歇脚,或者说旅行压根就没有所谓的意义,纯粹只是去做想做的来取悦自己罢了。
这辈子最恨自己不是个男的
小A出生在辽宁丹东的一个小村庄,在上大学之前,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辽宁,父母觉得姑娘家就应该呆在家里,外面太危险了,以至于高考后填志愿,父母也想让她留在土生土长的丹东,可是最终她偷偷改了志愿,报了旅游管理专业。
“人吧,都有逆反思想,越不让我做的事儿我就越想做。从小父母常跟我说有偷小孩儿的人,然后割掉肾卖掉,上学放学看得特别紧,初中同学聚会也不让去,晚上超过七点回家就不行,家教特别的严,我从来不知道丹东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就因为以前哪儿也没去过,所以就想去远的地方。我这辈子最恨自己不是个男的,要是个男的,估计我现在就跑国外了。”
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关于丹东以外的世界,早就在心里描绘出了一些色彩,而它真实的样子,只有在真正见过之后,才肯罢休。而每到过一个陌生的地方,就像被挠过的痒痒,满足又舒适。她一定也担心过害怕过,蜷缩在旅馆的角落瑟瑟发抖过,就是这一腔的孤勇,让她抱着无数次的侥幸,独自翻山越岭吧。
赚很多很多的钱,环游世界
她的梦想和很多热爱旅行的人一样,环游世界就是她的梦想。
我曾觉得这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却不曾想过,真的有那么多人会真实的为之努力。即便她是一个路痴,却迷恋在陌生的环境迷失自我的感觉,一路上走走停停,思念一些已故的亲人,想想暗恋却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心境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空明起来。她说她喜欢那种感觉,也喜欢在陌生的地方遇到陌生的人,旅行可以让人成长,见过的、经历过的多了,遇到生活中再难的事儿也能冷静处理,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环境,都能找得到自己,不被外界所影响。成年以后,她做的似乎都是在拼命挣脱那个父母建立起的围墙,也许她只是在找丢失多年的自己呢。大雪封山,我们在淖毛湖滞留了一天,第二天我们在淖毛湖的客运站告别了,第四天,我收到她已经到家的消息。她说:“明年就是我的本命年了,我要努力工作一整年,希望下次出发时,我身边有个他。”
我想,她已经听够了注意安全,人间险恶。这一次,我只想祝愿她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