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底十七
其实明家别院就是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子,仿着苏州老家的后花园建的,处处得见一步一景的精巧用心,这冬末初春的时节坐在厢房的窗根底下能看到映在窗纸上的几杆竹子影儿,随着料峭的风丝儿摇晃,明楼说等到春天院子里的垂丝海棠开起来,红红白白的连成片,这院子才是真格的热闹起来。
不过再怎么花团锦簇的,这也只有明楼偶尔会来,明镜从不带着明台到这里,原由没和外人说过,明楼也不曾过问,倒是乐得如此,起码在他心烦了想一个人清静清静的时候还有个去处。
可如今王天风站在花园的廊檐下,看着即将萌发出勃勃生机的土壤,心里一点没有清静的感受,反而乱成一团麻,千头万绪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然这团麻和明楼脱不开关系,明楼宠他算不上过分,听说有人捧正当红的戏子送整套纯金打造的戏装头面,哪件都比他这几本书几碗补汤来得让人惊叹,只是明楼就和那书本上的字和补汤里的营养一样,润物细无声的透进他的心和身,他默默地就习惯了明楼进门的时候抬哪只手是要换衣服晚上宿在这,抬哪只手是要茶喝坐坐就走。
而且今天突然就带着他去了靶场学枪,就算是默许了他一直所求的出路,不过有所求必然对着就要有所付出。这代价是外人眼里最不值钱的皮肉,可于他而言是最不能放下的自尊,用一种自尊去换另一种,这笔账在他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也没得出个结果来。
他有时候也恨自己被周遭推推攘攘着到了这个地步,可说到底他不恨明楼,不过是当初阴差阳错的两个人因为寇荣的事搅在了一起,相互利用着竟然也相处下来,也许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不过他没想到是明楼会如此没来由的宠他,只要是不出格的事都挑着最好的给他办。
两个人到了如今这一步,他早早晚晚都是要跨过那道坎,让明楼得了他,管他是身还是心,给出去一样就能让明楼安心。
他需要明楼安心。
“天风,想什么呢?身子才好点就站在这吹冷风,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明楼只有在说正事的时候才会叫他的名字,字正腔圆的官话加上那棱角分明的长相,完全不像个南方人,倒更像是北平那边来的官老爷。这大少爷场面上确实和那些官老爷一样端着架子、假正经,私下里暴露出本性来,就叫他小东西,带一点懒散含糊的尾音,有一种黏哒哒的腻乎劲。
“没什么,刚才那杯酒喝完心跳得厉害,在这吹吹风醒酒。”王天风犹疑了一下还是握住明楼给他披斗篷的手,冰凉的掌心触到的指尖那么热,把酒气也蒸腾去几分。
明楼嘴里不住地责怪着小东西不懂得爱惜自己,反过来把冰凉的手拢在掌心暖着,他今儿高兴,晚餐的时候少见的要了酒喝,还破例让王天风喝了一杯,明楼决定了,这世上他能得到的好东西,他都要一件一件的和王天风慢慢分享。
陈年的女儿红,入口绵甜回味甘,王天风头一次喝酒抵不住过后顶上来的酒劲,小脸上红扑扑的两团酒晕,看着讨喜,和白天在靶场上简直判若两人,英气被酒香煨软的媚态置换,瞧在明楼眼里,带着语气也跟着软得不像话,“回屋吧,出了汗被风扑了又要闹病。这么些日子净病着了,再这么下去我都要怀疑我每晚上抱着的是那书里的林黛玉了。”
“谁是林黛玉,变着法的咒我!”
“呸!是我说错话了,喝多了不是?累一天了,我叫人打水,你泡个热水澡解乏。”
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残留的酒香萦绕在耳畔,让人目眩神迷的蛊惑着,宝石型的眼睛里流光克制不住情欲翻滚,满满的溢出来,落到王天风的脸上,不容许他吐出半个拒绝的字眼。
仆人们进进出出的忙了好一阵,把沐浴的用品布置妥当,耳房里不断的飘出白茫茫的雾气,明楼就先一步过去洗漱,他也不叫王天风跟进去伺候,留人在卧室里看闲书,可王天风哪看得进去,听着身后房间里哗哗的水声,脑子里嗡嗡响。明楼出来叫他去洗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明楼担心的问他,他也只是默不作声的摆摆手,脚步虚浮的往耳房走。
洗澡水是用金银花煮好的,有微弱的草木气息从氤氲水汽里散出来,王天风慢吞吞的挪进去,适应了一下水温,就蜷起身体把整个身子没入到水中,也不见有气泡浮上来,过了许久才猛地从木桶里坐起来,扶在桶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暗暗地骂自己没出息。
热水把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配上玫瑰皂的香气,给人涤去心中浊气的错觉。又磨磨蹭蹭的泡了好一阵,等他穿好月白的睡衣回到卧室,明楼正歪在阔朗的卧榻上翻着刚才的那本闲书,嘴里叼着的烟燃到一半,一截烟灰欲落未落,看着危险。
王天风攥了攥拳头,壮着胆子爬上卧榻去拿那半截的香烟,退到榻边上随手弹了烟灰,也不顾明楼惊讶的神情抽了一口,不呛不辣,意外的顺口。
混迹欢场日久,明楼算得上是个中好手,深知无论处女还是童男都要温柔耐心的对待,日后才能对自己百依百顺,因此他贴过来抚弄小东西瘦弱的脊背,轻柔的安抚他想让他放松下来。感觉到僵直的身体慢慢的软下来,才拿回那快燃到尽头的烟吸了一口,带着迷离的烟气衔住了那肖想已久的柔红唇舌。
只是王天风虽然从小长在风月场,可他是卖艺出身,桂姨对他管教得严,从不曾偷摸的窥视过姑娘们如何伺候恩客,而红袖招又没有男妓,即使他如今真成了小倌也没人教导过这些。
他不懂得如何回应,只能任由明楼舔吮着,搅得呼吸都乱了节奏,直到被那口烟呛出眼泪来,明楼才松开捏在他后颈上的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看他。
眼角被泪水润泽成诱人的珊瑚色,瞳仁清澈如初见那晚,亦或是更早,和梦里日夜纠缠他的眸子一样,甘醴如泉,沁得明楼心脾舒畅,想着总要每日饮上一杯才好。
“不是说要给我奖励么,可要说话算话。”明楼哑着嗓子提醒王天风,耐着性子的诱哄。前面那许多日都等得,他不急这一时。
从小伺候着师傅桂姨,揉肩捶腿的功夫他还是熟悉的,跪在明楼身后揉捏一阵,王天风稍微稳了心神,几不可查的吐了一口气,手心隔着丝绸的睡衣盖在明楼那两道鞭伤的位置,“我这些日子都病着,也不知这个伤了您的内鬼,大少爷抓到了没有。”
“放心吧,也没什么好瞒着你,这次清理门户至少可保明家五年无虞。”
“哦?就没个漏网之鱼?”
“什么意思?你个鬼精灵又发现什么了?”
“没有,只是······”王天风坐回到明楼身边,低头思忖着如何开口,最后还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这伤了大少爷的人,前几日来找过我。”
明楼眉角一跳,大姐竟然找过王天风!
“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叫我,好自为之。”
“那你想怎么做?”明楼顺着王天风的手向上摸索,可还没摸到手肘,这人就起身面对面跨坐到他的大腿上,双手攀扶着宽厚的肩膀,神情怯生生的撩人,“我不知道,我见识少,好多事都不懂,也想不明白,还要大少爷细细的教给我才行。”
明楼不说话,只是温和的笑,王天风不知道如何应对他肯定是不信的,这小东西精怪的可以,动起歪心思来没几个人能猜得透,明楼自然是不怕,他只是想看看他怀里的小东西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只见王天风的涨红小脸映在暖黄的烛光里,媚眼如丝的瞧着明楼,然后一只手带着明楼的从未及膝的宽腿睡裤里探进去,覆在一团细嫩弹手的臀肉上,“今儿晚上,大少爷先教给我这个,我不会这些事,您可要好好的教导我。”
明楼察觉到那双眸子里从未有过的忧郁神情,心里不是滋味,到底他还是不情愿的,这些服软的话,都是违心之言吧!可美人在怀也是因为他使了手腕,又能企望换来几分的心甘情愿?
王天风忧郁的神情调起明楼内心的保护欲和征服欲,想爱他,疼他,怜惜他!
手掌中的皮肉不同于女人的绵软娇柔,是年轻男孩细腻富有弹性的肉体,明楼不自觉的喉结蠕动,闭上眼在柔软的腮边咬了一口,声音早已被情欲浸透成喑哑“乐意至极。”
用力扯开单薄的睡衣,将从未示人的身体暴露在暖融融的空气里,这屋子地龙烧得太旺,两个人的额头都沁出晶莹的细密汗珠,王天风想抬手去给明楼擦汗,却被捉了双手反剪在身后,身体自然的先前拱起来,好像自愿献祭的贡品等待被品尝。
胸前似是飘落的两朵桃花,被明楼吞在口中啃噬,空出来的一只手情色的去揉捏纤瘦的腰肢,这感觉让明楼的每一根神经都跳动着兴奋起来,这已不单是情欲的满足。
“给你这个小童子开荤。”
手探下去的时候,王天风猛地缩起来,手臂死死的勾住明楼的脖颈,随着明楼的抚弄呼吸都错了调,耐不住这样陌生的感受,只好将额头抵在明楼的颈窝里,似乎在寻找一个依靠的支点,以免堕入无边的欲望里。
明楼偏过头看到怀中人皱眉隐忍的表情,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心跳得愈加剧烈,拽着小东西的头发把人拉起来亲吻,“现在就抖成这样,真是个雏儿。”
“嗯~难不成大少爷怀疑过是假的不成?”王天风强忍着喘息,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可怜兮兮的被明楼握在手里。
本就是一句气话,却让明楼无端的想到了寇荣,想到了诱杀寇荣的那一天,在戏院的后廊里王天风蹲在那哭,双手紧紧攥着被扯开的衣裳。又想起寇管家,在那个昏暗的仓库里说的那些下流话。画面一帧帧在脑子里走,手上的力道随之加重,报复一般的、急切的榨出浓稠的浊液。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可他就是这样做了。
“小东西,这时候别说扫兴的话。”
抽过榻边的手帕擦了手,明楼把挂在身上匀气的人抱起放到塌上。
还在释放的余韵里漂浮的王天风眯缝着眼瞄见巨大的黑影罩过来,死死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