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第三次的时候,我本着“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态度,第三次拉开门。
这次,是荔一帆站在门口,他穿一件单薄的外套,两手插在衣兜,朝我乐呵呵地笑。
我有些惊讶,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荔一帆吸了下被冻的通红的鼻头,一脸委屈:“是我,你怎么不开门?”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上前一步,伸手把我揽进了怀里。
淡淡的酒味扑鼻而来,我下意识刚想张口骂他,却听他低声细语:“我想你了。”
想骂的话语在出口的瞬间变成了:“我也想你。”
你瞧,我多没出息,他折腰相拥,一句我想你,我便心绪颤颤,溃不成军。
就像闺密说的,他是你此生的劫,或好或坏都魂牵梦绕。
我点头称是,无可厚非。
我曾想过很多次,我喜欢的人,他会穿干净的白衬衫,笑起来会有阳光的味道,会是一个,我说前一句,他就会知道我下一句要说什么的人。
后来,我喜欢的人,没有穿白衬衫,笑起来带着纯良无害的幼稚,是一个我说十句,他只能听懂其中一句的人。
无法否认,荔一帆不解风情,根深蒂固且一成不变。
闺密问我,你那些条条框框的标准呢?
我拖着下巴笑,我的那些标准,在荔一帆对我说“我好像爱上你了”的时候,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闺密说我真没出息。
可是,只有我知道,那个脾气很臭,潇洒又酷的男生,把多少温柔和耐心给了我。
认识三年,在一起一年多。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吵过无数次架。以鸡毛蒜皮的小事开端,以彼此的针锋相对为高潮,又以相互让步落幕。
每次那个时候,荔一帆总是一脸茫然地问我:林雅萱,怎么每次吵架,一开始时,我总觉得我没错,可你越说我就越觉得,全是我的错。
我就笑,“孺子可教也!”
“荔一帆,以后吵架,如果是你的错,你就道歉,如果是我的错,我就好好想想,怎么把错推给你。”
荔一帆被气笑,伸手便要打我。
我偏身,他的手就落在我发丝上,一下一下摩擦,带着温热的触感。
我喜欢那样的日子,我在闹,他在笑。
所有一成不变的时光,都成了五彩斑斓的温柔岁月。
有人说,不论何种感情里,不善言辞的人最过吃亏。
在此之前的很多年里,我一直不认同这句话。
我总认为,如若真的付出了感情,那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提起,你便都可心有底气,侃侃而谈。
荔一帆笑:“不是所有人都似你这般能说。”
是的,不是所有人。
至少荔一帆不是。
他不善言辞,话也总说不对,一心而对的感情里,我锋芒毕露,铮铮有词,他欲言又止,满是辛苦。
荔一帆说,那些日子,我又何尝好过?
我不好过,我一字一句声泪齐下地诉说。
荔一帆不好过,他和着烟酒,将所有不解和心酸吞入肚腹,默不作声。
那些委屈难眠的深夜,在第二天的打闹玩笑里,化成了缭绕的烟雾,散在空寂的蓝天。
荔一帆说,林雅萱,以后咱们不吵了。
我说好,但是,如果吵得话,我生气了,你过来哄哄就好了。
他就笑,你那么酷,确定哄一次能好?
是的,我很酷,但你一哄,我立马就不酷了。
如同那些忽明忽暗的小情绪,转瞬即起,转眼便灭。
我原本以为,我攒了这么多年的温柔,全都为了给他。
可后来才发现,我还没有将愚勇熬成温柔,我给荔一帆的,竟都是我的小脾气和那么多年里深入骨髓的孩子气。
可是,天知道我有多喜欢那个护着我孩子气的男生。
“我在忙,等会儿打给你好不好?”
“不好。”
“乖,听话。”
“不听。”
“好了么,听话!”
……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不懂我。
我说睡了,他就说那你赶紧睡,我明天打给你。
我说不生气了,他就转身把桌上的水递给我,说不生气就好。
我说一点都不想你,他就委屈巴巴地低语,为什么不想我?
你看,他就是这样,一点也不懂我的口是心非,即使酝酿许久,说出来的情话也一点都不煽情。
然而,那突如其来的心跳,和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都告诉我,我就是喜欢。
即便他不解风情,也无法理解我的小矫情,我依旧喜欢,是那种我前世扭断了脖子,也要在今生遇见他的喜欢。
初见欢喜,再见依然。
希望你也遇到那么一个人,他陪你走完波澜岁月,听完你余生悲欢。
然后,你看他为你温一碗粥。
你闭上眼,阳光和他都在,真好。
@我是凉木汐,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如果你有故事,就坐下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