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3日。霓虹初上。今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家里暖意融融如北国的春天,玻璃窗上氤氲着淡淡的雾气。爸,此时此刻,我想起在老家的你。我想你,不用打电话的方式,是拿起身边的铅笔和白纸。想用这种最有温度,最踏实,最真切的方式和你聊聊天。
爸,叫出这一声爸,那个面目清瘦、头发花白、脊背不再挺拔的老头儿仿佛立在我的眼前。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小时候怕你怕的要命的我,不怕你了,不怕在你面前做错事,不怕说错话,不怕你训斥、责备我。事实上,很久很久,你都没有厉害过我了,哪怕是一句分量重的话,哪怕是一丁点儿不好看的脸色。相反,你和我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柔和了,有时有点儿讨好,有时有点儿客气,更多得是一种倚靠的感觉吧。
家里需要置办一些家具,你和妈说,让小萌儿看看买什么;弟弟弟妹结婚照要往墙上挂,你打电话说,让萌儿来了看看挂哪儿合适。我一下子有种大权在握的感觉,运筹帷幄的安排着一切,还忘乎所以的向你们传授经验。
下雪了,你准准的打来电话,不要开车了,路滑操心;红薯刨出来了,小米装袋了,你麻烦人捎到老公单位;隔几天没往家打电话,你问:又吵架了?怎么好几天也没个信儿。事无巨细,你却都放在心上。
今晚,下雪了,雪花在路灯下一圈一圈的旋转着,地面上的雪薄薄的一层。家里的煤球火暖和吗?我想问,但我知道,你会和往常一样说:不冷,热了难受。说什么好呢。年轻的我和弟弟都住在城里的单元楼里,纵然外面寒风凛冽,屋内暖意融融,可你和妈妈两个六十多的人,在老家受冻,舍不得烧炭,舍不得把火炉烧旺。十几年了,冬天的客厅好冷好冷,也好干净好干净,那儿没有烟火。去年过年,破天荒的,客厅暖暖和和的。这个老头子的心思,我懂。新媳妇回家过年了,得把家拾掇暖和了。炉火上烘烤着苹果、梨,它们跳跃着,发出滋滋的声响,整个家弥漫着果香味儿,整个家热热闹闹,你和妈整天儿咧着嘴笑。
爸,对你我满心的感激,不只是因为你给了我生命,更是你对女儿所有无私的付出。上学时,我不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也并不勤奋。初中毕业,同龄人中大多不上学,在家帮衬着。而你却舍得花钱,把我送进了学校。没有您的开明和远见,想来今天的我和农村的家庭妇女一样,得每天围着锅台转吧。
你和妈的勤俭,时时让我感慨。
那个涂着绿漆的轧河烙的机器,笨重难用,却在我们家的灶台上奉献了十几年。周围邻居们早就换上了轻巧便利的河烙机,你和妈愣是坚持着用,说东西还好好的呢,还能扔那儿?
一身秋衣秋裤,很多地方磨得明咣咣的,袖口、个支窝都破损了,还是舍不得脱,说穿着舒服。倒是买回去的新的压在了箱子底。
下了雪,天冷、路滑,我说:“爸,给你买双棉鞋。”“不用,蛋蛋那鞋多着呢,一双双都在那儿放着呢。不要瞎花钱。把钱用正经儿地儿。”什么都不用买,从您和妈的嘴里,就没有说过需要买的。
隔好长时间回去一次,寻思着买点吃的、喝的改善改善。寻常的蔬菜:豆角、茄子、西红柿……您老皱着眉头怪道:家里种的啥没有,费那钱干啥。买了点奶、肉丸,老妈又说,奶不喝,给快孩带过去,谁想得起来喝它。买的肉丸贵,哪天我给你们炸。哎,从来都是不领情。
要过年了,给您捯饬一身新衣服吧。买的很顺利,相中包好,开车送回家。看到衣服,老俩儿都很满意,然后就开始试探多少钱,然后忙着给我塞钱,几番拒绝后,我以为到此结束了呗。回家买东西打开钱包,几张崭新的大洋赫然在列。我真无语。
您二老对自己小气了一辈子,沾不得别人一点儿光,哪怕是自己的女儿。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现在我们还顾得住自己,哪天真挣不上钱了,再花你的。
后续: 节俭了一辈子的父母,对别人却是大方。该送的礼,该招呼的亲戚。家里有的都想着分给别人点。
省吃俭用的父母从不乱花钱,他们把每一分钱都花在了正经儿地,我和弟弟的学费,老家、城里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