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燕子的荣归

春天来了，一只燕子飞来落在厨房悬空的一根细绳子上，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笑容，盯着墙看了很久。她顺着燕子的目光寻找，这才看清楚墙上贴着一个燕子窝，她搬到这里已经一个冬天，从没有兴致仔细观察过这个房子，她什么也不观察。她第一次进这间草屋，唯一的感觉是太低了，怕头顶会碰到了棚顶。然后她就习惯地住在这里了，从不觉得它的丑陋是一个公共的笑话。这燕子并没有飞进自己的窝，它知道自己不再爱这个窝了，只是在寻找转身飞去的恰当时刻。它此番只身飞回旧居，那些长途迁徙的苦难都被大海的魔镜吸附带走了，它现在只有回归故里的容光焕发，油亮的头顶下一双晶亮的眼睛发现了这茅草屋的暗淡，几年前筑巢时它们是喃喃商量好的，选择了这个低矮的小屋，那时是少不更事吗？它是雄雌?有过多少儿女，冬天去了南方哪个村庄?这些都是永远的迷。她渴望燕子留下来，这是美好生活的一个象征。她的生活虽然什么也不缺，但是鲜有趣事，她以为燕子将给她带来新鲜的趣味，让她的生活像品质极好的绸缎一样当着清空铺展开来，一直飘舞到云朵里，变成一片霞光。可是燕子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是因为换了主人还是因为今年房舍比去年破旧了？燕子选择她而不是她选择燕子，她高攀不起一只燕子的荣华富贵，她知道自己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