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由光蔓延,只有界限却没有终点。
柜台前的晴子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手不住地抖,这都是她最熟悉的东西,可是该死的生活却让她一件也买不起。
不久前晴子还在高档柜台做销售,精致的妆容在晴子稍显臃肿的脸上熠熠生辉,笔挺的身板,配上笔挺的公装,像极了柜台里摆着的奢侈品,哒哒的高跟鞋声踩的很有节奏,在晴子的心里这和肖邦的协奏曲没什么差别,杂乱的高跟鞋声在晴子听来就像噪音一样,噪音越来越近,晴子的腰自觉地弯下去,眼前这双鞋前天还摆在她身后的柜台上,几万有余,晴子心情不错,抬起头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像不太对,晴子又低下头去,精准的发现了鞋边上一条不太起眼的花边,呵,假货,嘴角一撇心情突然不怎么好了,人呀总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晴子摇摇头,看见一只手正伸向那个上午刚到的新款包包,晴子一步跨上去抢先将包包攥在手里,隔着手套仿佛都能摸到金钱的质感,真暖,暖的发烫,晴子眼里的戏谑在摸到包的这一刻终于藏不住了,顺着睫毛向外爬,看见被戏谑激出的窘迫,晴子的头扬的更高了,这是今天最后一个顾客了,还有五分钟,晴子就下班了,看着眼前又一次伸向包包的罪恶的手,晴子实在受不了了,用最后的敬语驱逐了眼前这位“侵略者”晴子感觉世界都清净了,果然干净的世界,容不得这些乞丐。
晴子有节奏的走出卖场,胳膊被人拉住,这人暖的烫手,晴子的嘴角下意识的上扬,手臂蛇一样的攀在那人的胳膊上,“黄总”,声音像穿了针一样尖锐,期待划破空气传到更远的地方,那双略显油腻的手抚上了晴子的手,晴子的手上还带了下班前洗手时皂液的香气,晴子顶讨厌公司里皂液的味道,冰凉凉的渗人,和自己的衣服、包,都一样的凉,让人碰到就想甩出去,黄总身上才暖呢,从眼里一直暖到心里,衣服鞋子包,都一点一点变暖,然后更暖,好像要烧起来一样,就像手边刚被套上的金镯子一样,要是不看那双有点油腻的手,这双手就是最配这金镯子的一双手了,正想着,脸上一阵灼痛,真是烧起来了,晴子的脾气也烧起来了,刚一抬手就被一双油腻的手拉住了手腕,脾气还没来得及烧起来,,晴子一回头“黄总”的脸上扭曲出了一个笑,谄媚又冰冷,晴子看着五分钟前还在商场里的那个“乞丐”,扬着巴掌看着她,再看身边的男人脸上的讨好和假笑,这原来是金钱窝里的“乞丐” ,还来不及回过神来,那双油腻的手已经甩开她死拉着的手,挂上了另一只略显粗糙的手。那个“乞丐”的手。
晴子站在马路上,她穿了针的话正从空气里掉下来,砸到她的耳朵里,有些痛是手上的痛,那个乞丐走之前,她被迫施舍了她的镯子,手腕上又红又肿,脸上又辣又疼,身上又冰又冷,忽然晴子跑了起来,高跟鞋的声音杂乱无章,而且越来越快,推开门尖锐的声音再一次划破空气,我们结婚吧,晴子也要有一个窝,不管是金钱还是铜钱,总比没有要好,男友惊喜的样子让晴子还肿着的脸和手腕稍稍的缓解了一下。
晴子结婚了,再也没见过“黄总”,“李总”,“林总”。身上也一点一点暖起来,手却渐渐变得有点粗糙了,商场永远是晴子最爱去的地方,结婚前晴子接了一个电话,因为投诉她被解雇了。
时间还早,商场还有五分钟下班,晴子踩着高跟鞋,越走越快,一个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知道时间刚好,晴子一抬头,柜子上的那 个包还在向她问好,虽然已经不是当季新品了。但是晴子一如既往的喜欢,就像是夏天的阳光照在心上,如此灼热,她走过去刚一伸手,包抢先一步出现在刚才那个人手里,包带被攥的深深下陷,一看就是好皮子,而那双手修长精致,晴子一抬头,对方的眼里止不住的打量和不耐烦,呼之欲出的戏谑,晴子有点局促,看了看时间,自己可能是这里最后一个顾客了,马上就下班了,那人嘴里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听清。大概是,请、明天、欢迎之类的字眼”
晴子出了商场以后,步子渐渐慢下来,也踩在了节奏上,一双手在不远处,就是刚刚死攥着包的一双手,那双手上还叠着一双手,有点油腻,微胖的一双手,不算好认,好在他带了那只足有一克拉的结婚戒指,晴子快步走了过去,搓搓发热的手掌,扬起来就落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晴子胖了脸上的戒指印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看着旁边男人的假笑,晴子抢下了,女人已经带在手上的钻石戒指,好像带下来些血迹,拉着男人的手,快步走了,是协奏曲的节奏。
晴子的电话正在接通......
“喂,您好服务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