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浮尘而去,望远山之颠。
我常想,我活在一座山中,登高俯瞰群山,云雾缭绕,四下寂静无人,我在这山中,只过了一天,就走完了一生。
那天,我随着黎明而清醒,随晚风而安息,就此长眠不复醒来。
我知道这样做太过于轻率的否定了人生的意义,但我不这样认为。
我不追求生,也不以死为解脱,我就像这个世界的虚空,只在时空交错的那一刻出现了,随后便孤独的沉睡着。
这种场景未免太过孤独,也许不是。
那天,我回顾了走过的岁月,从清晨到晚上,我望着远方的天空一动不动地思考着:
“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过世了,还那么年轻,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知道该难过、还是祝贺,难过她还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光,祝贺她获得了解脱,因为也许未来并不比现在好过。也许我本就是矛盾的,我惊异于我这么早就已经无所欲求,却放不下这个世界、放不下这个世界的情欲。我是一个少年?一个成年人?或者还是个懵懂、青涩的孩子,我相信世间的美好,却对自己的幸福感到无力。当我想到,获得的总有一天会失去,我变的极度伤感,变的悲观,甚至想放弃一切。可这样,就等于放弃、放弃了我追求所爱之物的权利,我想,我一定不能因为会失去就放弃了追求,得与失本来就是等价的。人,就是一种能够通过分析,知道自己追求什么、想获得什么,却难以控制自己情感的动物。”
当我回神,太阳已经升过山顶了,山下的小城开始忙碌起来,老头、老妇人在说话:
“嘿,老头子,咱家没有粮食了,你抓紧去集市上买点。”
“嘿,老婆子,你说人活着这一辈子图个啥啊?昨个,我梦见咱家就剩我自己活着了,咱儿子被抓去服役了,连你也去世了,我还活着干啥呢!”
“老头子,你整天,瞎想个啥呢?再不去今晚上饿肚子吧!”
老头子就去了几里外的小镇上买了袋粮食,又给老婆子买了点小玩意儿,记得他年轻时就是在那里给她买的小礼物。两人手牵着手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儿,他想起还没给她买过礼物呢,正好一对儿手铃被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响声,甚是喜欢,想像她戴着手铃从远处跑向他,手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有她的笑声。山里纯净的阳光照耀着幸福的两人,这一切那么美,就毫不犹豫的买下了手铃送给她,她羞涩的收下了,对他笑着。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冷冷的山风告诉我已是傍晚,太阳已经落山了,山顶还可看见残留的夕阳红,盛开了半边天,像是最后时刻绽放的人生。
我想起我秉持着我的理念,但当涉猎,坚信有一天我所看过的都会在某一特定时刻、从回忆中翻滚涌动着证明“记忆”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永远不会遗忘,只会被模糊、失真,让你看不见从前的模样。在某天,记忆被整理、记录下来成一个理论体系。我想,如果等到记忆可以一直清晰的存在脑海的那一天,也许就能实现永生了,我们就能看到更丰富、更广阔的世界。
终于我累了,遂闭上眼睛安息,静静的听着这个世界,我的心跳在有节奏的律动着,多么安静。
我以为我真的活在那样的世界,可是现代社会的嘈杂告诉了我,我还活着、挣扎着。
从那之后,我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总是模糊的,也许是我看着这个世界太久了,久到眼睛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