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别,转眼就是十年。她悄悄的走了,未曾有过道别,我的世界里再没有了她的故事,想必大家都曾记得,她就是香儿,这个忧郁、善感却又在灵魂里不甘于流放自己的女孩,如今已是不惑。
今日一见,除却容颜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之外,她的眼眸深藏的还有不可测的忧伤,这感受在我第一眼望到她的时候,我就从她的眼神里体会到了那份沉重和压抑。只是她没有说,我也没有提及。
她身旁的小女孩仿佛就是香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香儿说,这个女孩也喜欢读书,也易善感多愁,她的性格仿佛也是遗传了香儿的性格,香儿期待着她能健康成长,快乐相伴,也希望自己能够给她一个好的气场,但是我明显的感觉到香儿力不从心。
小女孩确是爱书,直奔我的书房而去,望着小女孩的背影,香儿许久都没有讲一句话,而我也未曾想打断她的思绪。直到一声短信的提示音打破了这份沉寂。
我轻轻的问: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香儿轻轻的回答:就在这里,不曾离开。
”可是“?我不禁满是疑惑。
香儿说:2008年,不同寻常的年份,我们的生活里突然多了一个小生命,生活的重心仿佛就悄然的挪移到了孩子身上,所以,之前种种,悄悄而止,之后,仿佛是一片新绿,处处可见的生机,所以我静待她成长,出生。听她喊出第一声妈妈,看她摇摆的学着走路,领她走进了幼儿园的大门,用书香浸润着这颗幼小的心灵。十年很短,因为我老了,十年也很长,因为有些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
“为什么如此疲惫?”我试探着问。
香儿说:已经数不清了,总之感觉很累,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做。一切都是错的,一切也都是不可逆的。面前的我不是香儿,香儿其实早就已经消逝了。
我想像不出眼前的是一位母亲,也想像不出那个可以把文字组章,满是灵气,心思细腻的女孩。白发已然如俏皮的孩童一样直立着,唯恐会有谁不能发现他一样。
“说说最近好不好”?我试图让香儿能够把心里积淀的不愉快的事情都吐露出来,我依然期待她能重新振作起来,一如昨日的她。我愿接纳她的不快乐,她的疑惑,我愿给她一个肩膀,让她依靠,我愿在这里卸下她的沉重,让她轻松的去完成她的梦想。
她似乎在整理着思绪,又是一阵让人心焦的沉默。
她开始娓娓道来:2014年是我的本命年,那一年,面临工作的变动,频繁的出差,全新的工作压力,我在拼力的坚持,早上七点钟离开家,晚上七点钟还回不到家里,加班成为常态。有一次,当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已经零晨一点,还有一次因为系统切换,我几乎整夜没睡,一个电话讲几十分钟,这一切她都熬过来了,也许是拼了太多的力量,我再也无法坚持下,面对左右不一的指挥,耿直的我毅然选择了撤退,在那里,我工作了十几年,可是我还是选择了放弃,坚定而坚决,没有一点回头。此后,多少次梦回,醒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开始了没有工作的日子,这种日子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我儿试着去自己做一些事情,我做兼职、网店但是都没有能持续下去,无论是方法不得当,还是生疏不得要领,最终热情都慢慢的消失,一切也慢慢的结束了。在这个过程中,我无限的延伸了自己对文字的兴趣,我开始参与诵读,录音,我的声音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我努力的向着我喜欢的教育工作去发展,我还做了半年的辅导班老师。而这一切始终都停留在一个阶段,没有更进一步的改变。我一直缺少一种力量的推动和一种牵引,可是,我一直都没有能够遇到。
今年年初,我开始工作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我那份工作,尽管我学过,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做,除了作为谋生的手段,其他方面,与我而言没有丝毫的兴趣。但是依然还是为了收入,我又找了一份这样的工作,开始了,也许是为了尽快的开始,结束一天都留在厨房里的主妇生活,我对这份工作没有严格的要求,选择之初我就知道这里的环境太差,就仅是因为送女儿上学方便,下班可以提前半小时离开,仅此而已,即便在这里,但是一份虚荣在包裹着我,我不敢告诉别人我在哪里工作,总是觉得这里的环境让我难以启齿。脱落的墙皮,饱经风霜的门框,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简陋的原始的厕所,还有老鼠经常光顾。即使这样,我依然坚持了四个月了。
几天前的一个消息让我开心了许多,老领导帮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在市里,当然又是本行的工作,在权衡之后,与那家单位做了接触,交流的过程很好,我也希望能够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改变自己的工作环境,重新开如,我不介意从头学起,我不介意有多辛苦,我只想我是开心的做这份工作,毕竟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我用四十年过我的前半生,那我希望我的后半生,无论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能活成自己的样子。活的精致一些,活的快乐一些,把这些自然流露给女儿,也算是我留给她的关于人生的宝贵的财富的。可是下班的时间是晚上六点,我乘公交车回到家里大概就是七点到七点半了,与孩子的作业辅导还是有冲突的,这也令为非常犹豫,我既希望能够在这个新的岗位上重新开始,可是,我无法真正的置孩子于不顾。
当我回到家里,把这些情况跟他交流的时候,他这样回应我:一看时间就不合适,所有跟孩子有冲突的问题全部都为孩子让路,不是也没让你出去赚钱吗,赚够吃喝就行。如果在这个岗位上都做不好,到哪里都做不好,你这是把对自己的要求又提高了,这么大年龄了,还谈什么成长,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再谈了。这些言语仿佛是霜冻,瞬间冰冻了我的心。我真正的渴望着一点点的支持和鼓励,我知道我又错误的把自己的期望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也是在一瞬间,我不再说一句话。然后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一切的一切都如汹涌的波涛翻滚而来,我的希望,我脆弱的坚持全部都轰然倒塌。那一刻,我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婚姻彻底将我绑架,而我自己也不曾放我自己出来,与其实是婚姻将我绑架,不足说是我自己绑架了自己。
其实有的时候,我感觉我不是自己的,我的活只是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在可以变动的时候,因为他的不稳定我坚持着没有动,如今他稳定了,而我的变动却变成了无能,一颗让文字塑造的敏感的心再也无力承受。
香儿望着我,她的倾诉嘎然而止,眸子里有许许多多说不清的情绪。
我坐在香儿的对面,我仿佛可以感受得到她是鼓起怎样的勇气,说过了这一番话,而这一番话在她的心底里又是如何堪似重荷,让她透不过气来。我也不知道我该怎样来开导她才能够让她平静下来。对于这些关系的处理,香儿也了解了很多的方式,但是这不是她一个人可以解决的,而她也清楚,她改变不了什么,包括自己。所以她说她了解的越多,自己就越痛苦。她不会选择分开,因为她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她期待着他能够自己意识到,并自己转变,来修复这一层关系,而她也知道,这只是她独自的设想。
如此淡然的我,面对香儿,居然会没有了思路,除了看着她,并用力的握握她的手之外,我好像再不能做什么,能够让这个已然不惑的女孩开心起来,我宁愿称她是女孩而不是女人,因为从内心而言,善良而可爱的香儿其实真的仿佛还未曾褪去青春的印迹,因为在青春的日子里她缺失了太多的记忆。
最近流行的电视剧《我的前半生》想必大家都看过了。子君,那个曾经许诺她要养着她的人最终说他就是她的长期粮票,然后抛弃了她,跟一个已婚的女人去养育别人的孩子去了,其实子君的前半生就是陈俊生塑造的,当他完工之后,他却说这是一个不合格的产品,然后就退货了。那么,你当初对爱情的承诺岂不是一纸谎言,而女人却要抱着那一纸谎言,不断的要想着自己哪里做错了,而让这个男人不满意,最终选择了放弃。试问:男人,你的责任呢?一个不懂得陪自己的爱人成长的男人,又如何能够称得上一个合格的男人?读到这里,也请诸位绅士们自醒:对于我的家庭,我是否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一个父亲的责任,我是否将妻子和孩子做为我的亲人、爱人、朋友、家人一样用心去爱,用心去对待过。如果没有,我应该怎样做?妻子的不快乐,就是丈夫的失职,这话重吗?如果我们做好了,还需要麻烦唐晶吗,还需要叨扰贺涵吗?还需要后面狗血的故事吗?当然不需要。
迷途已然是很可怕的事情,无非就是三个结果,要么就是分崩离析,要么就是郁郁终生,要么就是幡然醒悟,重获新生。何取何舍,你自然比我更清楚。
孩子读书大概累了,从书房里出来,要跟妈妈回家,香儿起身告辞,我再次重重的握了握她的手,我想她应该明白,我愿意倾听,我希望她把心事留下,把自己带走,轻松赶路,让余下的每一天都过成自己的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