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这事有什么意思?——秋叶与冬雪

秋花

如果不是花园里人工栽种,秋天也有花开吗?其实我之前,也有这样的疑问。直到有一次,我听老家对门的养蜂人说,秋天也有蜜可以采的。

他说:“尤其是爬山虎的花,别看它的花不起眼儿,偏偏花朵越是小,就越是产蜜,因为它们没有好看的样子来招蜂引蝶,为了传粉只能靠花香花蜜来吸引蜜蜂了。”

于是,秋天的我忽然有了兴致,每次晨跑路过杂草丛的时候,都要停下来好好地看看这些不起眼儿的花。如果不是俯身细看的话,确实很难发现这些低调的爬山虎花儿——花萼是紫红色的,花瓣可以分辨出淡淡的黄色,一朵花的大小只能用毫米来计算。一朵朵的花儿又连成一串一串的,甚是喜人,对于蜜蜂来说,这也应该算是饥荒时期的大餐了吧。

当然,在北京我跑步的路上,最显眼的秋花还有颜色各异的牵牛花,有夹杂其他色带的雪白色,有深浅不一的紫红色,也有和蓝天一样的浅蓝色,还有少女一般的粉红色……牵牛花在杂草丛中显得尤为突出,在草丛里,好像是爬山虎花在有意衬托牵牛花一样。

进入白露节气之后,早秋的一早一晚已经显得有一些凉意,此时迎风绽放的秋花,好像是这个四季轮回的舞台剧中,最后一只华丽的圆舞曲。它比春花多了几分坚毅,也多了几分桑沧,少了几分骄傲,也少了几分招摇。


秋叶

若是有问,最能代表秋天的东西是什么?除了落叶恐怕无出其右。所以,才有“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的说法千古流传。人对于事物的觉察,总是在事实发生之后许久,后知后觉。

比如,当你晨跑的时候,忽然起了一阵风,你看着那阵风卷起一堆落叶,又飘飘摇摇地落下。你打了一个寒噤,感慨秋天来临,而实际上,秋天早已经到了。

又比如,当你偶然发现父母忽然记不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忽然发现发鬓多了几根白发,忽然发现他们喜欢喝粥……你想到岁月不饶人啊,其实,他们早就老了。

当然,并不是我们不留心生活和感情,只不过,但凡缓慢的变化,总要需要累积的,直到出现一个信号的时候,方才懂得光阴似水,变化微妙。感慨,油然而生。

时光是沉重的钟锤,秋叶就是那时光的警钟,我只是时光的听钟人,晨跑路过。


冬霾

冬天原本是冷的代名词,最近这些年,它又多了一个代名词——雾霾。

小的时候,喜欢在冬天口吐白雾,那感觉就像自己在吞云吐雾,只觉得浪漫极了。那时候雾天湿度很大,却觉得空气倒也清新,只是太阳一出来,雾就散了,觉得真扫兴。现在的雾似乎也还是白茫茫的,只是没有什么湿度,却有一股避之不及的味道。而且太阳出来了,它们竟然也不会散去。于是,这同样白茫茫的东西换了一个名字——霾。

如果说,对于一个跑者来说,凭借适当的技巧和意志,可以在夏天雨跑,可以在冬天雪跑,可以在春天风跑,但是冒着雾霾跑步,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雾霾,无疑是跑者的最大阻力。

曾经,我不信邪,雾霾天也是全暴露晨跑五公里,能见度不足百米,污染指数爆表也不在乎,几次下来感觉也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再想想,拿健康做赌注真是莽撞啊。

也终于认识到,人的想法大多数情况下,就是这么固执。做到吾日三省并不难,但是大多数人的反省都不能逃离大脑既定的框架,能做到敢于自我否定的反省才是更加困难的事情。


冬雪


冬天是一个浪漫的季节,是因为有雪,冬天才有了灵魂。大自然的至妙之精华就集于冬雪一身,水汽遇冷而凝结成冰,利用自然平衡的艺术,再把冰晶打造出完美的六边几何结构,然后纷纷扬扬,洋洋洒洒,悠然而落,落在树梢,落在鞋头,落在眉头,落在心头。积少成多,灰白变浅白,浅白变洁白;最后的洁白则美其名曰——雪白。

然而,近些年来,华北地区已经很难再看见鹅毛大雪了,偶尔下的雪也很难分辨得出“六片花瓣”,更不幸的是那些落在地上的雪,只消一天半日也就化成了雪水。一方面,这情景令人唏嘘不已,另一方面这难得的冬雪也给让人更多几分期待。当期待被满足的时候,激动也着实多了几分,倒也未尝不是好事——快乐容易获得,就容易失去。

天气风平浪静的时候晨跑,心情也是平静的,这是跑步的真身;下雨天晨跑的时候,心情是激动的,好像是跑者变身了一个战士,与天斗其乐无穷;下雪天晨跑的时候,则完全不一样,雪花就好像是你的朋友,因为雪更加温柔,更加安静。

你跑着,他看着,不言不语,她陪你越跑越快,你陪她越下越大。你们好像相互懂得对方的一切,你发现你会爱上它这样无言的陪伴。


写在最后

你跑过冬雪,才能听到雪地的吱呀;

你跑过春花,才能嗅到诱人的芬芳;

你跑过夏木,才能洒下炽热的汗水;

你跑过秋叶,才能吸进初秋的清爽;

我一直都觉得,一个真正的跑者需要跑过四季,才能真正懂得四季的跑步,才能看清跑者眼中的季节轮回。不管是什么事情,如果不能在场内感受,只是在场外道听途说,永远得不到第一手的感受;如果不能细细体会季节的轮回,只是心血来潮,永远不知道变化之美。

空想撑不起人生,冒进是一场赌博。

我会继续跑下去,因为生活中仍然有很多种事物的温度值得去感知。

那些感知不一定有现世的意义,但是,那些感知可以让你偶尔忘了自己。

而忘了自己的那种抽离,才能反过来让自己明白,原来生活不只是油盐酱醋和生老病死。

生活的确不只有眼前的苟且,但是也很少有诗和远方,我希望的不过是要注意给生活保个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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