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亮:您正在阅读《彩云》前1-20章的修改文完整内容。此篇为第1章,因时间久远,旧版的内容以及不能支撑《彩云》未来的故事走向,故修正版几乎重写,设定,伏笔兼有大改动,大补充,请注意。
杨川颜第无数次从梦中爬起,已是早上九点过半。天空仍如子夜一般黑寂,全然无苏醒的迹象。屋外扰人的歌声仍是极端刺耳。她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一个后空翻下床,操起挎包披上大衣冲出门外,踏着如雷响的步伐去讨伐那位唱了一个晚上歌的亡命之徒。
杨川颜是新晋大二学生,专修矿石资源勘测。去年八月才收到兰州大学地矿学院发出的录取通知书。在校学习一年后,在2014年九月作为新人第一次跟随兰大地质勘测第二小组到近期地表阴晴不定的贡嘎山进行地质勘测。
地质专业是“臭名昭著”的苦行僧专业,勘测部门者更是苦行僧中的苦行僧。外出研学频繁,一路风餐露宿兔子般满山跑,就业也多收本专业限制,上升空间渺茫。勘测专业对于女性更是挖了一个天坑。生理结构注定大部分性别为女的人类在出外业方面较男性要逊色不少。一些中低档大学干脆对女性闭门不送。就算是兰大这样的双一流,近年来应召女大学生依旧寥寥无几,地质精专大学几乎门可罗女雀。
但从来喜爱随风乱走的野孩子杨川颜无所畏惧,硬是舍弃优异的成绩,报上了次一等以地质学科为长的兰州大学。见她到学校报道时,队长无比讶异的眼神她记忆犹新;导师的慨叹也始终在耳边回响,作为班级中唯一女生成为团宠的日子也相当潇洒。
那个暑假,她不顾他人的嘲讽,从浙江一路北上至兰州,一个月不到又南下至四川,在中国地图上比了个胜利的“v”字形。她心潮澎湃,对未知世界充满了绮丽的幻想,心儿仿佛同去往康定的火车一般飞腾彩云另一端,七彩斑斓变换,绽放出无尽的遐思。
但真正到了康定市,杨川颜的美丽泡沫梦不幸华丽丽地破碎了。想要一睹“蜀山之王”的风采并不容易,地质勘查也并不比外出赏景,。以为是直奔大雪山景区跑,却没意料地质学科的特殊性。队长剑走偏峰,哪儿偏僻往哪走,哪儿难走往哪走,领着队伍徒步往勘测去行军,越往高走氧气越稀薄,杨川颜大衣越裹越多,步伐逐渐沉重起来。队伍越拉越散,催促整队的声音也多起来,成员们多少也有了劳累。
或许是时候该活跃活跃气氛了。无声的山谷里,所有人都在等待第一个张嘴的人。
“杨川颜你根本就是个球吧。”
划破寂静的是陈澜,杨川颜在校的同学兼同桌。平日里嘴上就不太饶人的他看着杨川颜本来瘦小的身子硬是包成了一个滚圆的球体,好不滑稽。
“不如我就不走了,一路滚上去可好?”她也这样打趣道。
有了开端,如鸟雀般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渐渐探出头来。最艰难的地处已经翻过,与目的地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小。缓慢的爬坡过程使大多数人 的高原反应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微微夹带着喘气声的话语此刻听来是格外地亲切。
胜利逐渐在望。
杨川颜是勘二小组的灌汤包开心果,她没太矜持,与大伙儿黏黏糊糊谈天说地。大四的老大哥队长也对她关爱有加,一路嘘寒问暖,竟让那自由惯了的姑娘有些局促。两位导师是兰州本地人,学员们则来自天南地北,能报这专业的,都是在为同一个梦想而努力着;所以尽管路程艰辛,却没什么抱怨。一位山东济南的学生说自己是被当成温州来的假货一扎批发到兰州的,惹得杨川颜咯咯发笑。
“嘿,贵名?”杨川颜回头,看向走在后方,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
“鄙人姓张,缩写zyz,校内姓名栏的最后一个就是本.......”话还没说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张姓同学自动绕到了一边,摇摇晃晃地好像要倒下。身旁比他矮上一截的学生连忙扶住。
“张余哲!都高反了还耍什么贫嘴?别想着受不住了再浪费队内氧气!......”这位学貌似生急眼了,一个劲的想要帮他顺气。张先生口上连连拒绝,但奈何手上的力气不足于阻止他上前,只得气若游丝般小声哀嚎,身体上任是随了他。同学很热心,可惜方法似乎不大对。看那捶背的劲儿之大,张姓同学只觉得头更晕眼更花,喉咙又干涸了几分。
看这位同学不得方法,杨川颜欲要上前帮扶,一个身型高大的人朝她摆了摆手。
“那两都是山东的,让他们窝里斗。”
杨川颜注意到眼前这位先生的着装是所有人当中最轻薄的。再看看其丰腴的身体,不得不感慨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拥有厚实皮下脂肪的必要性。
张先生果然是越喘越紧了,步子也逍遥起来。杨川颜这才明白其中蕴含的奥妙。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忙向后迎去。
张姓同学戴着厚重黑框镜的脸上已是浮现出两片不健康的,夸张的腮红。看得杨川颜更急,匆匆扫掉了梗在张余哲脊背上的手。
“快放开!该是多深的过节,非要在这贡嘎山头算?”杨川颜斥责道,强硬地掰开二人。
同学一幅为难的神色,张余哲开始说胡话。
“陈千,你....你别念叨了!我可听到了....听到了啊......”
这是张余哲在清醒前发表的最后一句言论。他显然把良善劝诫的话语错认成了口角之争,大抵带着遗憾彻底陷入了昏睡,倒在了陈千怀中。
刘禅余光瞥见滞停的二人,盯紧一看,不安瞬间如藤蔓般上心头。登即吼道:
“有人晕倒了!”
全体人员闻声连忙倒头朝后跑,陈千敞开手臂,众人把二人围成一个圈,迅速回忆预备前学习的相关知识。
“呼吸还在,心跳正常!”
“给氧,给氧!”
距离勘测点还有100m,众人连忙安顿好,用台花轿的方式齐心协力才把他从寒冷的地上转移到人们温暖的怀中。陈千把氧气瓶给张余哲安装好插上,随后做了搬运张余哲的领头人,抬着担架的头头。杨川颜他搭话。
“太过分了。”杨川颜冷眼。
“过分啥?你以为他晕了?明显是过度劳累睡着了。”
“你怎么知道?”杨川颜斜眼看他。
“我家世代学医的,我也沾点医气。”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也是,我这方法也就让他倒点气,喉咙干点罢,弄死他的还是他自己严重的高反。”
“挑衅青岛还撞到我这个青岛人枪口上,说什么青岛逆位逆袭,好意思吗?一个省会城市发展还不如我城小乡村......”
刚好不出所料,晕了几分钟的张先生登时复了意识,只是显然还有点体弱。他颤巍巍地用手指着那位青岛人。
“陈千,别忘了.......嫩再得呃,嫩城车牌永远是鲁B!(1)”
“鲁B......”杨川颜心中暗自诽谤道,“内斗省,对不起,打扰了.......”
到达勘测点,导师与队长便商量分配任务地点,男生们凑合凑合好说,但杨川颜这“万草丛中一点红”显然难以处置。贴心人队长给杨川颜挑了个有人烟的地方---贡嘎山下的一个小村落。
“哈?”相对于其他男士被安排至荒山野岭就地解决,杨川颜享有民居的福利不言而喻。听说消息的杨川颜却还挺不满意。
“别小看江浙姑娘,那些粗活我也都会。”她只敢小声嘟囔着,估计被队长听到了,要被骂“得寸进尺”吧。
“此与你个人能力无关,完全是为了队伍考虑。”
“按你那么说,我特地还来兰州读书?”她回以一个鄙夷的眼神。
队长愣了愣,便苦笑着说明5000字起的注意事项。
“这边的人我已经沟通好了,愿意接纳你。但贡嘎山村是藏彝合居,不要打扰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一些风俗习惯你要学会去接受。每天早上来约定地点会合,勿忘........”
队长的叮嘱很长,却几乎没有废话。可杨川颜格外厌烦长篇大论,随意敷衍几声便挥别唠唠叨叨的队长。不过她内心却也生出些感动来,这些叮嘱让她想起了儿时同样喜欢为她从头到脚打理,细细叮嘱的故人。未见已十年有余,思念却分毫未减。杨川颜认真分析了队长的样貌:不太像大二学生的面庞,(2)但明显是青年人的面孔。这人大概爱整洁,面部打理相当清楚,干干净净;棱角如同人物画中有致的顿停,最引人注目对是他的眼睛。眼眸里装满了尘雾,连最表层的假象都隐藏得很好。这样一双眼睛按在年轻人身上相当奇怪,但他的面容却平易近人,给杨川颜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好像似曾相识。这人若在古代大致是文物兼备的类型,虽然有诡异之处,但他用表面的风将这一丝别扭轻轻拂去,便难以令人注意了。
素未相识,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这家伙肯定不简单。”杨川颜得到推论。不过此时入村的兴奋完全压制住对队长的好奇,她果断决定不再思索。
“那我走了。顺便,我的名字你肯定知道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丁季。”他的声音明显地颤了颤,可能是寒风太凛冽,看着杨川颜若有所思,逐渐失了神。
“我还以为你知道。”
声音太小风太大,杨川颜一个字没听见,但也没打算问第二遍,看到引导先驱往她方向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1)永远是鲁B:济南车牌鲁A,青岛车牌鲁B。
(2)不像大二人:非笔误,这里是杨川颜的认识错误,后文会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