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背影这个词,眼眶依旧是红的,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才是贴切的,舍不得?心疼?还是心酸?千种词语都不如内心那一瞬间的触动。
我与你成为母女,真真正正相处的时间,算下来却不超过十年,除去六岁前你还陪我在身边,六岁后你就跟着老顽童下海南了。
每年放暑假,我偶尔会下去陪你们一个月。过年回来,你也是晚归早出发,年26回家,大年初五就要下海南了。每次叫你在家多待会,你都会说:还有甘蔗没砍完,下去还要除草种橡胶,一大堆的活等着。
天还没亮,窸窸窣窣,收东西的声音一响起,我微微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来,一睁眼就能看到你和老顽童在收拾行李,老顽童把一叠叠的一毛钱悄悄放到我手边,晕车的你,正在把纸巾卷成一张张放入口袋备着。
我穿好衣服,跟在你们身后,你叫我回去再睡会,我不愿意。你们提着行李慢慢走下阶梯,我知道这一别,又要等到年底才能见面了。
把门打开后,老白用手电筒照着。你对我说:妈妈要下海南了,你在家要好好听白姐的话。
我点点头,黑夜里,几只身影慢慢重叠,昏黄的夜灯下,提着行李快速向前赶路的身影,在灯光的拉长下,逐渐消失。
我回到楼梯的栏杆里,望着乌漆嘛黑的大门。咯咯咯,鸡啼声响起,我盼望着你们错过车,这样,你们就能多陪我一天了。天开始泛白,也没能盼到你们回来,躺回被窝,哭着哭着睡了过去。
2016年,因为没有钱回家,我只好跟着六姐和姐夫下去陪你们过年。临近年关,塞车好久,大晚上才到达,你和老顽童早早就在橡胶树林口等着我们了。
月亮的余光洒满了整片橡胶林,虫鸣声,电筒的微光。我们照着电筒的微光,慢慢走向你们。
微弱的灯光下,逐渐照映出你那凹下去的脸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白丝早已盘缠在你的发间,你摸着我的脸说,满七,这么晚才到,给你煮的鸡蛋都凉了。
这时候老顽童从我身旁拿走了行李,弯弯曲曲的小山路,我回头把行李夺回,我说我自己提,我试图搀扶你,而你慢慢把手缩回,我走在前头,叮嘱你们小心点。
渐行渐远的身影,时光将尽头慢慢拉长,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