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其实才把题目打出来,我就已经忍不住哭了。
在四十岁的时候,能把童年的困苦、曾经奋斗的日子说出来,往往是苦难早已经被我甩在身后好远的地方,我再也触及不到它,也有了不让困苦的日子卷土重来的能力。
苦难反而成为我变得更强的催化剂。
02
童年的记忆很多是比较模糊的,除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有一次我问妈妈还记得我七岁时放学路上顺便拾柴干,却不小心弄丢了一件红色新毛衣,被她拿着菜刀疯狂地追了几段小路的事么?
妈妈说当然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她那时狠狠地用刀背砍了我一刀。那伤痕,好几个月才消失。但恐惧的消失却花费了好多年。
这一刀,让我深深地明白穷是可以让人发疯、失去理智的。
03
离婚后的妈妈,听旧同事说爸爸每天喝得烂醉,有点钱就跑去赌个精光。我和弟弟两个饥一顿饱一顿的,甚至面临失学的困境,爸爸拖欠周边好几个学校的学费,一催交,就转学。气得妈妈想尽一切办法要夺回我和弟弟的抚养权。谈了好几次,都没办法说服我爸,爸爸甚至说就算是饿死,也不让妈妈心遂。
后来妈妈只能和爸爸说给几千块作为补偿,爸爸才勉强同意让妈妈带走我,以后可以跟妈妈生活。
"你想要儿子,再加十倍的钱都不可以。"
爸爸这句话,让我懂得了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样的。
首先的区别是:我是可以贱卖的。
因为继父好长一段时间嘲笑我是被爸爸几千块卖了。
我对爸爸最大的报复就是要拼命混好了,供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到读完大学。现在,和妹妹一起供养年迈的他。
那个被爸爸宠上天的弟弟干嘛去了?
弟弟曾失踪了五、六年,期间一个电话都没有。
失踪前甚至还到派出所改名换姓,说有助于他一赌万利。连资深赌徒的爸爸都无可奈何地说他走火入魔,无可救药了。
04
在我读高二的时候,因为学费突然涨了一倍,继父坚决不让我继续读书。
十六岁的我不得不辍学。
其实继父是知道读书的重要性的,我妹妹就是在他和妈妈砸锅卖铁的情况下让她把研究生读完的。
我没有这个命,这点我认。
我唯有提前走进社会,与大学失之交臂。
突然的失学让我迷失了方向,心情落寞得很。
从小学到初中,我就是出了名的“书呆子”,还梦想着能读完大学,就写作,当个作家。除此以外,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我还可以依仗什么存活。
后来,生活告诉我,除了梦想,为了生存,啥都可以干。
工作、嫁人、生小孩,似乎生活不再起任何波澜。
但在家带娃的那几年里,闲得发慌。儿子是老公家族共同的宝贝,婆婆、老公的姐姐、两个嫂嫂,把儿子照顾得非常好。我在儿子身上几乎没花费什么精力,他就长大了。
我有很多空闲的时间看书、写作。也试着给县里惟一的一家报刊投稿,每月一期,在副刊几乎都可以看到我写的短篇小说及故事,有一个月甚至用真名及笔名各一篇发表。
在一次参加县里的年终艺术工作者表彰会时,文联主席的一句话让我的人生方向发生了巨大改变:
想要在文学路上走得更远,必须静下心来进修、学习。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知道了自学考试,下定决心通过它打好文学基础。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当时我在供着妹妹读大学,高昂的学费让我没有办法再拿出钱投资自己的学习。自学考试几乎不用什么花费,很少的书费和考试报名费而已。只是学起来异常费劲,孤独备战,没点自律和拼劲是很难轻易拿下的。
就这样,才初中毕业的我,把写作暂时搁置一旁,花了足足八年时间,一门一门攻下,没有任何老师指导,硬是拿下中大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专、本科文凭。
记得有一门课程,我甚至考了五次,即五年才通过。这八年里,我完全没有节假日的概念。在开始学的那两年,还得把书藏好,偷偷摸摸地学,怕老公说我不务正业,不顾家庭。
05
之所以那么拼,我只是想改变。
想尽快摆脱原生态家庭对我的影响,过好我所喜欢的生活。
也想让当初为了一件毛衣而举起菜刀这样恐怖的事永远不要在下一代发生;
想让爸爸体会到男孩、女孩的差别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甚至女孩的能力及爆发力更让他大开眼界;
也想让继父知道,我绝不是他的负担,只是多个女儿爱他、照顾他而已。
我更想让自己知道:如果够拼,你的梦想永远不会离你远去,你终会活成你喜欢的样子。
06
把这些写出来,如果能让处于同样处境的你得到一点点启发或获得一点点勇气,那么这篇文章就有了它存在的价值。
加油!致不甘平庸的我们。
——谢谢伴你同行供此图——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