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与六便士

南海出版公司-刘勇军翻译 

2016年4月第1版,2016年10月第9次印刷

 ISBN 978-7-5442-8208-6

不是自然段落,但是连续句子,隔几句几段的表达连贯意思相近的句子会写到一起! “”中的话没有特殊标注就是斯特里克兰说的。

我当时还没察觉到人性是多么矛盾,不知道真挚的情感中会有多少矫揉造作,高贵优雅中会有多少卑劣低贱,也不知道罪孽中会有多少良善仁慈。

“我都跟你说了我就得学画画,这事根本由不得我。如果一个人掉进了水里,他游泳的本事是好是坏不重要,要紧的是他得从水里出来,要不他就会淹死。”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真挚的情感,连我也不由自主地被感动了。我感觉像是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他的内心挣扎。这股力量非常强大,盖过一切,像是也违背了他自己的意愿。而我却无法理解。他像是中了邪,我感觉那玩意儿会突然将他撕得粉碎。——p64

但是,尽管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总觉得他的性格中有样东西,让人觉得他并不无趣,可能是真诚吧。

现在回想起来,我想他早已对周遭的事情熟视无睹,只会注意那些令他的灵魂波澜骤起的东西。——p67

我怀疑他的灵魂深处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创作本能,却被他的生活境遇掩盖,然而这种本能却在不断地膨胀,如同活体组织里不断长大的癌细胞,最后,他被这种本能完全政府,无从抵抗。如同杜鹃吧蛋下在别的鸟巢里,等到幼鸟孵化出来的时候,会把跟它同巢的鸟儿挤出去,最后还会将孵化它的鸟巢毁掉。——p70、71

皈依的形式有很多种,也有很多种实现的方式。有的人需要某种大变故,如同石头被狂暴的激流冲得粉碎;但有的人需要循序渐进,恰似水滴石穿的过程。斯特里克兰则兼有盲信者的直接和信徒的狂热。——p71

心灵自有其理路,是理性所不知晓的。——p79出自17世纪法国数学家、哲学家帕斯卡。

我现在才明白:渺小和伟大,恶毒和善良,仇恨和爱意是可以在同一颗心里并行不悖的。——p81

有人说苦难会让人变得高风亮节,其实不然,有时幸福的生活才会让人的情操变得高尚,苦难在大多数情况下只会让人变得心胸狭窄,苦大仇深。——p87

不管现实是多么残酷,但他眼中的意大利到处都是传奇的侠盗,风景如画的废墟。他画的是他的理想——尽管他的理想很贫乏,很庸俗,也很陈旧,但仍是理想,这正好赋予他的性格一种独特的魅力。——p89(描述:德克•施特洛夫)

我想一个对自己的手法非常自豪的扒手,如若见到一个粗心大意的女人将一个装满首饰的手袋留在出租车上,肯定会莫名地恼火。

他不断受到伤害,但他脾气很好,从来不会怀恨在心:即使被毒蛇咬伤,也从来都不会吸取教训,疼痛刚刚消失,他又会温柔地将毒蛇放在怀里。——p90(描述:德克•施特罗夫)

“一百年后,如果我们两个还能被人记得,那是因为我们都认识查尔斯•斯特里克兰。”——p97(德克•施特罗夫跟“我”说)

斯特里克兰良久没有说话,但他的眼里闪出异样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某种点燃他的灵魂、让他心醉神迷的东西。——p109

“当一切结束后,你会觉得自己格外纯净,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脱离躯体的飘渺灵魂,你似乎伸手就能触摸到美,美仿佛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你感觉你能同微风,同冒出新叶的树枝,同波光粼粼的河流亲密交流。你觉得自己就是上帝。你能解释这个给我听吗?”——p112

他们的生活别具一格,如同一首田园诗,成就了一种独特的美。施特罗夫对身边的一切表现出的荒诞言行给这曲田园诗增添了一种奇怪的调子,如同一个无法调整的不谐和弦,但也赋予了诗歌更现代、更人性的音调;如同一个严肃的场景中插入了一个粗俗的笑话,让其美得更加鲜明。——p120

斯特里克兰的心里似乎充满了奇怪的音乐和不为人所知的图案,我觉得,他的人生将在折磨和绝望中画上句点。我又一次觉得他的心里住着一个魔鬼,可又不能说那个魔鬼很邪恶,而是一种有别于善与恶的原始力量。——p138

她根本就不在乎她的丈夫,我觉得她对他的爱,不过是女性对于关怀和舒适的回应而已,很多女生都把这种感情错当成爱情。这事一种被动的感情,任何对象都能将之唤起,就好像攀缘植物能在任何树木上生长。在这种情感的驱使下,女孩子会嫁给需要她的男人,并且肯定爱情会随之到来。

或许她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邪气,正是这种邪气让我觉得他很像上古野兽,在哪个时候,物质与大地保持着最早的联系,却也最具灵性。——p156、157

人们明知爱是虚幻,却还是为其放弃实实在在的东西,于他们而言,爱情胜过现实。爱情使一个人变得更强大,同时也使他们变得更渺小。他们不再是自己。他们不再是人,而是成为一个物件、一个工具,哟啊实现对于他们而言十分陌生的目的。——p159

护士看着他,眼神平静而亲切,她的眼睛看到过这世上所有的恐怖和痛苦,可她的眼中还装着一个没有罪恶的尘世,因此,她的眼神依旧清澈。——p178

那幅画采用了大胆的简化画法,展现出丰富和非凡的性格;那幅画中对肉体的着色充满了热情的性欲,能让人在这样的欲望中看到神奇之处;那幅画的完整性让你可以体会到身体的重量,画中还蕴含着一种灵性,叫人不安,可又是那么新颖,将想象力引上出乎意料的道路,让人想到昏暗空挡的空间,只依靠永恒的星辰投来的星光照亮,而在那里,灵魂赤裸无遮,带着恐惧开始探险,去寻找全新的神秘。——p193

在惯性使感觉变迟钝之前,作家本能地会对人类本性中的独特之处产生兴趣。这些特性太吸引人了,以致作家的道德感根本无力反对;直到习惯已成自然,他的感觉变得迟钝以后,这种本能常常使他非常狼狈。——p201

这个世界还将继续运转,没人因这个不幸而遭受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损失。——p208

他正满怀热情地试图摆脱禁锢他的力量,获取自由。可那股力量是什么,自由又是什么,却依然晦涩难解。我们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是孤身一人。每个人都被封闭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通过符号与同类进行交流。这些符号没有共同的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十分隐晦和不确定。我们痛苦地向别人传递我们心中的珍宝,可他们没有能力接受这些珍宝,于是我们只能孤独前行,虽然我们和别人并肩作战,却并不能彼此为伴,我们不能了解我们的同安,他们也不了解我们。——p214

这就好像他那没有实体的灵魂一直四处游荡,终于在这个遥远的国度找到了一个住所,终于能和肉体相容在一起。用句老掉牙的话来说吧,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他自己。——p226

塔希提是一个绿意盎然的岛屿,巍峨高耸,深绿色的深深凹地是寂静的山谷。山谷里光线幽暗,神秘莫测,谷中有水流汩汩的清凉溪流,在那里树荫幽幽的地方,你会感觉到,远古时代的生命正以古老的方式存活至今。即便是在这里,你也能体会到一些悲伤和恐怖。可这种印象一闪即逝,只会让人更强烈地体会到当前生活和幸福。——p228

与艺术家甚至绅士一样,流浪汉不属于任何阶层。过流浪汉般的生活 不会让他们感到尴尬,像王孙贵族一样高雅、彬彬有礼也不会让他们感到束缚。——p233

这些流浪汉一点也不吝啬,只要有钱,就会毫不犹豫地与别人分享。他们来自这个世界上的不同国家,可这不会妨碍他们成为好朋友;因为他们觉得他们是一个伟大国家的自由臣民,他们都处在这个国家的疆域范围内,这个国家就是流浪国。——p241

在光天化日之下,这里肮脏污秽,可到了晚上,在仅有的小屋里油灯的照耀下,整条街便产生了一种邪恶之美。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欲望,压抑而恐怖,可周围的一切又显得那么神秘,纠缠着你,折磨着你。你会感觉到,那里有一种原始力量,既令你厌恶,又使你沉迷。在那里,文明的礼仪荡然无存,你会感觉到人们要直面残酷的现实。那是一种既强烈又富于悲剧性的氛围。——p242、243(描述:布特里大街上的一家酒吧)

尼科尔斯船长沉思道,“要是你伤害一个人,那就伤得深点。这样才能有时间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p245

提亚蕾这个名字是她父亲起的,是一种芬芳的白花的名字。岛上的人说,要是你闻过这种花的香气,那么,不管你走多远,到最后你总会回到塔希提。她一直记得斯特里克兰。——p253(描述:岛上鲜花旅馆老板娘提亚蕾•约翰逊太太)

“那个时候,我正在擦洗甲板,突然一个家伙对我说:‘喂,到了。’于是我抬起头,就见岛屿的轮廓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立马就意识到,那里是我毕生都在寻找的地方。后来,我们越驶越近,我感觉自己像是来过这里。有时候,我在到上徘徊,感觉一切都似曾相识。我可以发誓,我以前绝对在这里呆过。”——p254(斯特里克兰对约翰逊太太说的话)

我觉得有些人天生就不属于他们出生的地方。命运将他们送到某种环境之中,可他们却总是渴望着一个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家。在他们的出生地,他们就是陌生人,不管是他们从小就熟悉的落满输液的小巷,还是经常玩耍的拥挤街道,都只是过渡的地方。他们可能一辈子就这么生活在亲属之间,与他们格格不入,在熟悉的环境中超然离群。或许正是因为无法融入这样的环境,才会让他们到处去寻找一处永恒的寓所,而在那里,他们才能融入其中。或许是某些根深蒂固的返祖现象,驱策着这些流浪者返回他们的祖先在远古时期居住过的土地。有时候,人们找到一个地方,会莫名其妙地对那里产生归属感。那里就是他们寻找的家园,他们将融入从未见过的环境中,与那些并不相识的人相处,仿佛他从一开始就对那些人、那个地方十分熟悉。在那里,他们终于找到了慰籍。——p255、256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他说,那就好像平地里一声惊雷,说完觉得这么形容不太恰当,又说他好像突然得到了神启。他感觉他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突然之间,他的内心充满了狂喜,被一种奇妙的自由感包围了。他感觉回到了家,一瞬间,他就决定余生都将住在亚历山大。他轻而易举便能下船,仅仅二十四个小时后,他就带着他的所有物品上了岸。——p257(描述亚伯拉罕)

我并不认为亚伯拉罕弄糟了他自己的生活。做最想做的事,生活在惬意的环境里,内心祥和,是弄糟了自己的生活?那么,成为优秀的医生,每月赚一万英镑,娶个漂亮妻子,就是成功?我觉得答案如何,取决于每个人对人生的态度,对社会的要求,对个人的要求。可我依旧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我有什么资格同一位爵士争辩呢?——p260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怪人,做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也许这里的人清楚一般人都不能成为自己期盼的那种人,而只能成为他们不得不成为的那种人。无论在英国也好,法国也罢,他好比是方枘圆凿,十分别扭,而这里却有各种各样的孔,无论什么样的榫子都能适应。——p276

“俘获斯特里克兰的狂热是一种对美的创作热情,让他片刻不得安宁,驱策着他东奔西走。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朝圣者,会永远向着让他魂牵梦绕的圣地前进,负载他身上的魔鬼却毫无怜悯之心。有些人追求真理的愿望非常强烈,为了达到目的,就算把它的生活颠覆也在所不惜。斯特里克兰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追求的是美,而不是真理,我打心眼里同情他。”——p277

他内心涌起一种既无法理解又无法分析的感情。那种敬畏和喜悦之情只有在亲眼目睹开天辟地的人身上才会出现。墙上的画气势恢宏,充满肉欲和激情,然而也蕴含着一种可怕的元素,让他心生惧意。创作这幅画的人进入了大自然隐藏至深的地方,探索到了当中既美丽又令人恐惧的秘密。这幅画的作者知晓了一般人不知道的邪恶事物。那是一种原始、可怕、不存在于人世的东西。医生的脑海里隐约地想起了黑魔法,美和污秽兼而有之。——p293、294

“他的画古怪而奇异,呈现的是混沌初开时的景象。像是亚当和夏娃的伊甸园,我也不知道,是对男女形体之美的赞歌,是对大自然的赞美,既崇高又冷漠,既可爱又残忍,让你能够深刻理解空间的无限和时间的永恒。”——p296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斯特里克兰跟艾塔生的儿子,听人说她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伙子。我仿佛看见他只穿着一条吊带裤,赤裸着上身在双桅帆船上干活。晚上,微风徐徐,船儿轻快地在海面航行,水手们都聚集在上甲板,船长和押运员坐在帆布躺椅上,悠然自得地抽着烟斗。我仿佛看见他正跟另一个少年在六角手风琴沙哑的伴奏声中疯狂地跳着舞。头顶是蔚蓝的天空,满天星辰,周围是浩瀚无垠的太平洋。

2019.3.31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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