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不可能忘掉的就是和他有关的事,
可我却唯独忘了他。”
——题记
一. “奈何”
这一生真是短暂啊。
当我一步一步迈上前面这座木质的窄桥时,我的身体如传言中一样,变得越来越轻,似乎快要没有重量。
我是因为什么死去的呢?
在我思考着这个问题时,前方浮起了一个拿着油灯的黑影,他是什么样子,我看不太清,大概是个男生。
他的另一只手撑着一把纸伞,纸伞后面凭空浮起两个字:奈何。
是白色的字还是什么颜色的?这字就在我面前,我却说不出所以然。
“请停下。”
是面前的这个黑影在说话吗?我难以判断。
我想要继续往前走,可我走不动了。
我低头看,我的下半身也不见了,变成了像前面人一样的黑雾,浮在半空中。
突然前面那个黑影倏地到了我面前。
他提着灯,在我的面前轻点了一下。
而他轻点油灯之后,我看到一些冰凉的蓝色液体,从油灯上方漂浮出来,又散成点点蓝光,飘向各处。
紧接着我闻到了一种极淡的香气。
奇怪,明明这香气这么淡,可是却一瞬间霸占了我的整片脑海。
让我感觉那么熟悉,让我感觉到胸腔收缩,一阵阵剧烈的心跳在胸腔中颤动起来,让我忍不住想要抽泣。
我本能地想抬头看刚刚的黑影。
可我却看到一把纸伞掉在地上。
接着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我的头顶,这只手一下一下、慢慢地、轻柔地抚着我。
让我安静地低着头,看到了一幕幕画面,从我的眼前划过。
二.“画面”
“小安,快走啦!今天可是高中第一天啊!”
周乐拉着我的手疯狂向前跑去,我外套的另一半甚至还飘在空中,来不及穿上。
“知道了!我好歹把外套穿上嘛!”
“来不及了,小安,我们马上要迟到了!”
周乐甚至又提了速。
“苏安?苏安!”后面有男生的声音传来,似乎也是跑着过来的。
我们停下回头,周乐问我:“谁在叫你?”
我摇摇头。
我不知道谁在叫我。
我也顾不上回答她。
我回头,撞进我眼睛里的,是一位和我们穿着同样校服的男生。
他跑的太快,我来不及记很多细节,只是看到他很瘦,跑起来带着微风和校服的鼓动。
逆着光跑来的他,因为光线角度的原因,把他的眼睛照得很亮。
他的眼神在光下,给我一种清亮至极的感觉,我被那双眼睛吸引。
接着他跑到我们的身边,伸出的手上,拿着我的学生卡。
“同学你们谁是苏安?我刚刚看到它从你们身上掉下来。”
“……是我。”
我接过卡。
他点点头,挥挥手和我们道别,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你怎么连‘谢谢’都不会说……”周乐朝我嘟囔一声,重新拽着我跑起来。
我没有听清她的话,没有去管我还飘在空中的另一半外套,只是把学生卡拽得很紧,跟着周乐向前跑去。
脑海里都是刚才他站在我们面前的样子。
他果然很瘦,都快要比我瘦,他很高,比我们高一个头还要多,我们要仰头看他。
他跑那么快,却一点都不喘,过来给我们递卡的时候,很稳的站着,眼睛直视着我和周乐,他的眼睛果然很清亮。
他很白,耳朵被阳光照得有些透亮,跟我们说话时,耳朵有些发红。
他递卡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整个手修长又漂亮,我接过卡的时候,他甚至用另一只手虚托了一下,似乎是害怕我接不到。
最后挥手的时候,他也很小弧度地挥了挥,动作看起来十分的低调。
“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来互相认识一下,就从你开始吧,依次自我介绍。”
我没记得那次自我介绍的第一个人是谁,因为我进入班级门口后,一眼就看到了他,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上,正在安静地从书包里往出拿书。
我们去的有些晚了,最后坐在了和他对角线的前排。
虽然那时候离他很远,但我脑子里只有幸运这个词。
我们居然是同班同学!
“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叫刘之乙。”
他的自我介绍很简单,只有这么一句。
名字也很特别。
老师问他:“名字很独特,之乙,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他刚坐下,老师问他,他又重新站起来,一只手挠了挠头,表情有些羞涩的道:“……我也不知道。”
老师哈哈一笑,让他坐下了。
“快点去,给人家道谢去。”周乐下第一节课后不断推着我,让我去和他道谢。
刘之乙。刘之乙。刘之乙。
我在心中默念了三次,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
我平常不是个没有勇气和别人说话的人,只是刘之乙,是刘之乙。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有点不敢去,只是我想,可能和他是刘之乙有关系,可我之前也不认识刘之乙,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走过去的时候,脑子里很乱,想着一些毫无逻辑的话。
他好像和身边的那个男生认识,两个人正在聊天。
他们看到我走过来,停下话题,看向我。
看到刘之乙看向我的眼神,我一瞬间有些懵,差点忘了自己过来干什么,所幸我立马记了起来。
刘之乙。
我应该开口叫他名字的。
“额,我是路上丢学生卡的苏安,谢谢你帮我捡到。”
——可我只是这么说道。
他看着我,微微笑了下:“没事。”
“苏安?su-an‘算’!”他身边的男生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好名字!”
又指着刘之乙说:“之乙,zhi-yi‘吱’!小算,小吱,……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的名字好好玩儿啊!”
刘之乙看他一眼,又看向我,给我介绍:“张毕青。”
“‘鼻青脸肿’的‘鼻青’!”张毕青补充道。
“毕方的毕。”刘之乙又说。
我点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张毕青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我却很在意,刘之乙没有和我介绍他自己。
我当了语文课代表。
因为想要有机会能看到他的字,能有更多机会和他说话。
事实证明我是英明的。
我们根据开始的座位分了组,我们隔得那么远,几乎没有机会说话。
可是刘之乙不怎么喜欢语文,所以偶尔他会有些慢地交语文作业。
所幸我当了语文课代表。
我有时候会因为老师的话“不得不”去找他:“刘之乙,老师要作业啦~”
“再等我一下。”他这时候总会抬头和我抱歉地笑一下,然后极速赶作业。
我很乐意待在他身边等他。
他的桌子上时时刻刻都摆着理科的那些书,偶尔会有几本有趣的小说和漫画。
比起小说,他应该更喜欢漫画。
他拿笔的姿势很轻巧,写出的字也很轻巧,他的字不怎么好看,好在我不讨厌。
我看着他伏在桌子上的时候,他的脑袋很漂亮,头发很清爽,头型像个孩子,看着就很乖。
他的座位常有阳光,我最喜欢阳光光顾他的耳朵,将他的耳朵打出淡粉色的光,非常可爱。
有次我需要过去催作业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在和桌子上的阳光玩儿,我自作主张,和老师说我尚未收齐,帮他延迟了一节课。
而我们真正有机会有交集的课,终于在高二的时候到来了。
体育课。我们选在了同一节。我们还被分为了搭档。
——因为选那节课的,我们班的只有我和他。
这太幸福了。
我们的课是跆拳道。
我小时候学过,大概是黑带级别。他未接触过,是小白。
老师教的东西很简单,他很有天赋,也很感兴趣。
我是他的搭档,总会在他学会老师教的之后,再教给他额外的。
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跆拳道搭档,意味着我们可以离得很近。
他好几次打拳、踢腿都站在我的身侧,他动作的弧度近在我咫尺,他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甩出好看的弧线,而我在他的身侧,同时做动作的时候,像是被他甩起的风包围着一样,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他学老师的动作学的很轻松,知道我是黑带以后,总会向我讨教一些“高级”又帅的动作。我也很乐意教给他。
他是真的很有天赋,每周三次的跆拳道,不久后他竟然就能掌握后旋踢和一点点旋风踢了。
而且他的动作做起来很帅,有一种游刃有余的帅气。
我们的关系也因为跆拳道近起来,他夸我说:“你的跆拳道很厉害!”
他偶尔做错动作后,会不好意思地笑道:“啊我又做错了。”
我有时候因为指导他动作,不小心会碰到他时,他耳朵总会变红。
我仗着自己和他熟了,就打趣他:“你也太容易害羞了!”
他不说话,只是赧然一笑。
三.“梦”
后来,我的生活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
周乐生了病,需要转学治疗,也同时搬了家。
我和周乐从幼儿园开始就形影不离,她是我见过最阳光、最开朗、最美好的女孩儿。
我难以接受她生病,难以接受她不再和我一起。
我总在想为什么不是我?
刘之乙不会安慰人,只是常常给我糖。
我们熟了之后我发现他很喜欢吃糖。
问他为什么给我糖,他只说:“糖是甜的。”
然后笑一下。
他不知道,他的笑比糖更甜。
可我还是开始做梦。
做噩梦。
整夜整夜的做。
我学习不好,也不聪明,也没有那么开朗,我的家庭也没有非常幸福,我只是感觉很孤独。
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得病的是周乐。
我也看到刘之乙的身边,有个很美好很漂亮的女孩子开始经常和他一起说话。
他们总在阳光里,笑的很漂亮。
我有次装作不经意地问他:“和她玩的真不错,是不是要培养来当女朋友啊?”
他一惊,这次不只是耳朵红了,整张脸连脖子都一起红了,语无伦次地说:“我不,不是,就是,诶……”
他不好意思承认,却也说不出否认的话。
我心里明了,笑笑,给他拿了两颗糖:“你们一人一颗。”
梦里一开始是周乐。
我梦到她在白色的房间里哭,那个房间好大好大,她好小好小,穿着条纹套装,一个人在那个床上哭,哭的好难过好难过。
我几乎一看到她也要哭。
可是她在看到我之后,竟然努力把眼泪收回去,然后对着我努力地笑一个。
我就更想哭了。
可现实中我不敢给周乐打电话。
她每次在电话中都表现得那么快乐,那么轻松,可是她的语气已经再没有之前的那种漫不经心了。她用力的轻松让我觉得很难受,很想哭,可是我不能哭,我不可以给她增加压力。
周乐在我的梦里,总是在沙漠里,上一秒还在一口井旁边,马上就要把水抽上来,可是下一秒水总会消失不见,不管多少次,都是一样。而每次,我都在她身边拼命想帮她,可每次沙漠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希望我能尽可能多抽一些时间去看看周乐。
梦里的她就会变成在火堆上,一群人,看不到脸的人把她架在木架上,下面是滚滚的火焰,我想冲上去把这些人全都打倒,把周乐救出来,可是他们在火堆旁边载歌载舞,我面前却好像有泡沫一样,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进不去。
这次的电话是周乐打来的。
“小安。”
“……嗯。”
“你周末的时候来看我一眼吧,我这里有我阿舅他们带来的超好吃的苹果!”
“……我不想吃。”
“除了苹果,还有香蕉,还有山竹,你最喜欢的山竹!”
“可是我不想吃,晚些,晚些我再去好吗?”
“可是不行啊,晚些你来的话,就没有了我帮你……”
“不许说!”
电话突然变得沉默起来,只有安静的电流声提示着我们还存在。
“……就当是来帮我削苹果的,好吗小安?”
周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哑,鼻音很重,和之前记忆中的那个百灵鸟的声音已经离得太远太远了。
“……”我抬起袖子擦了擦脸。
隔了很久,我听到电话那边有些嘈杂。
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小乐,周末见。”
电话的嘟嘟声中,我很累,睡了过去。
这次没有梦到周乐。
我看到了自己。
我手里拿着一块砖头,向前面走去,前面有个玻璃罩,我就用手里的砖头,一下一下地,砸那个玻璃罩,砸同一个点。
好像砸了很久很久。
我听到小小的破裂声。
我抬头看,然后看到了刘之乙。
“马上上课了,”他站在我的桌子边,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来我的桌边找我,“睡着了?”
我呆呆地看了会儿他。
他皱眉把手放在我眼前晃了晃:“睡傻了?”
我看着他的手,竟然就那么落下泪来。
“诶……”他一瞬间不知所措。
手忙脚乱地找了纸给我。
我拿着,笑着对他说:“谢谢。”
他有点担心我,去帮我和他在老师那里请了假。
我们一起逃了一节课。
我们坐在操场的台阶上,微风阵阵,像我和周乐第一次遇到他时候他带起的风。
风向在变换。
后来风从他的方向吹到我这里。
“刘之乙。”我已经可以很放松地叫出他的名字了。
“嗯?”他看向我。
“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什么?”他听了我这话,立马去闻自己的衣服。
他闻了一会儿,有些懵的说:“没有啊。”
我高深莫测地笑着摇摇头:“是微风和你起了化学反应,才有香味。”
再加上我对你的滤镜。
他挠挠头,摸不着头脑。
我只是笑。
他想安慰我,但他不会安慰人。
我好想抱他,可我不能抱他。
他的肩膀是那么单薄,但是又是那样宽厚,在风口为我遮了那么多风,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面有大海,他是那么轻的一个人,眼睛有那么美好,那么清亮。
我不知道对他是一种什么情感。
我只是觉得能有这样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是命运无上的眷顾。
我只是觉得他的各方各面都如此完美无缺,他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我只是觉得他的肩膀是那样刚刚好的程度,刚刚好的清瘦,刚刚好的单薄,刚刚好的宽度,是少年,是白色纯净的少年。
我只是因为遇到他,突然就变得每逢提笔必会提他。
我只是有了一个习惯,就是每个写给他的便签后都要加一个对他的祝福。
我只是习惯见了任何好的句子,都想摘抄下来送给他。
我只是开始无数次幻想无数不可能实现的场景。
我只是每天无数次想起他,无数次想见他,无数次想买最好的适合的东西送给他。
我只是开始明白什么是“念念不忘”,只是开始明白什么是“牵肠挂肚”,只是开始明白什么是“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我只是开始写一些以前觉得无比肉麻的话:
“美丽能让人念念不忘
也能让人暂时忘却十分在意的事
在意的要无比冲动的事
今夜特别想加刘之乙好友
但是那是很冲动的事情
我明白的
所以我开始给自己涂指甲油
我就暂时忘了
要加你好友这件事”
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想你已经变成了刻在灵魂里的事情。
……
我其实说了谎。
我是开始做梦了。
只不过太早之前就开始了。
那时候不一样,梦里有很多人。
其实唯一不变的、一直存在的,是刘之乙。
从高一遇见你第一次开始,我梦到了你。
那次忘了你在我梦中做了什么。
后来我有意识地记录下来。
我梦到我们班一起去秋游,你我是小队长,有很多正事儿可以一起交流,那时候我们在梦中交流了一天——那时在教室里,我们座位是对角线,没有很多机会可以一起说话。
我梦到我坐在教室的前面,他坐在后面,老师要求向前补位,他坐在了我旁边,我们作为同桌和搭档,一起行动了一天,最后我趁他不注意,对他说“虽然但是对不起”,然后抱了他一下——那时,我超级渴望可以拥抱到他。
我梦到他担任分小组的工作,我明明已经分好组了,可是听到这一消息,我又返回去问他分小组的流程。他坐着,嘴角噙着点笑,看向我,给我一张纸。我被他的笑晃眼,看向纸,发现是八句很厉害的情话,可我不敢对他说,即使是在梦中。我最后选了一个唯一不用说话的选项,即给他的脸上写一句话,可是梦到最后也没有出现这一幕——那时,我渴望认识他,渴望告诉他,可是我不敢,甚至在梦中也不敢。
我梦到他穿着纯白色的上衣,坐在教室里,偶尔会看我一眼,然后调皮的笑——那时,我真希望我可以和他相熟。
我梦到他来我家做客,和他的好朋友们一起,他中午吃过饭后,未戴眼镜,坐在高凳子上,倚着我房间的门——那时,我已不知道自己具体的渴望。
梦见你变得太频繁了,到后来几乎每天梦到你已是家常便饭,我有时甚至意识不到真实与梦境的边界在哪里。
后来我才开始梦到周乐。
梦到我。
最后一个梦,我用砖头敲开了那个玻璃罩。
我进去了。
那是一个安静的世界,世界里有蓝色在涌动。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这是你的爱。”
“谁在说话?”有谁在我的脑子里回答我吗?
“是的,我在回答你。”
你能听到我的想法?你是谁?
“是的,我能听到,我是你的愿望女神。”
愿望女神?
我有点想笑。
那你岂不是很可怜?因为我最想实现的两个梦想都实现不了。
“哈哈哈,我不可怜,我是幸运的。”
幸运的?
“因为你的愿望很纯净,很炽热,我才会被孕育产生出来。”
是吗?挺好的。
我做过的梦太多了,这个已经离谱到有女神被孕育出来了。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我是真的。”
我怎么相信你?
“因为我这次出现,是为了帮你实现愿望。”
“实现愿望?什么愿望?”我低头看了一眼开始翻滚的蓝色纯净液体。
“你想救周乐。”
“是。”
“你对刘之乙的爱,没有落脚处。”
“……是。”那一片蓝色剧烈地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
“你的愿望很纯净,你问自己,为什么生病的不是你。”
对。
“有办法救周乐。将你的蓝色爱情全部献祭,周乐的命运转到你的身上。”
“献祭会伤害刘之乙或者周乐吗?”
“不会,但是周乐的命运给你,你可能会死于非命。”
“不伤害他俩的话,请尽快吧,谢谢你。”
我没有考虑。
因为她说的对,我就只有那么两个强烈的愿望。
“最后一点我要提醒你的。”
“什么?”
“蓝色爱情献祭后,你会完全忘了对刘之乙的爱。”
“可以接受吗?”
我想起刘之乙,想起初遇,想起语文作业,想起阳光,想起每一句他和我说的话,想起跆拳道,想起糖,想起我的那些数不清的便签和梦境。
我看到蓝色海洋一波起,一波落。
我又想起阳光里他和她笑的幸福且可爱,想起不好意思承认又不舍得否认的他。
再想起电话里的周乐。
“今天是周二。
周五可以吗?
周五晚上你来帮我实现愿望。
这样周末周乐就会好起来对吗?”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是没有问题的。”
蓝色海洋轻轻摇动起来。我笑一笑,想清楚了。
我的蓝色海洋好香啊,像是一种花香,又像是海和草地的清香。
我在那里坐了好久。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悲凉。
直到被刘之乙叫醒。
后来周乐的身上发生了奇迹,她一天天好了起来,被医院列为医学奇迹之一。
刘之乙后来变成了一个普通至极的名字,我记得所有和他一起做的事情,甚至记得每一个和他相关的梦,唯独想不起来对他的感情。
我死于很年轻的时候。坐地铁时仰仗自己跆拳道黑带,帮忙抓住了想要作案的犯罪嫌疑人。可是最后被嫌疑人一刀捅了要害。
此时此刻我站在奈何桥上。
想起来我所有抛弃了的、关于刘之乙的感情。
那些丝丝缕缕让我抽痛,让我抽离,让我幸福的感情。
我想说点什么,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头顶的那只手依旧在轻抚着我。
我想抬头看他,他好像也有所感受。
他将手放下去,双手乖乖地放在身侧。
我擦了擦眼中的泪。
抬头看他。
他和记忆中的刘之乙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身形,眼神,动作角度都一模一样。
只是身边环绕着许多的蓝色水珠。
它们晶莹剔透的,轻浮在他身边。
很是漂亮。
“你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
他开口了,声音也和他如出一辙。
“我不是刘之乙,他还在人世间活得好好的,”
我打断他:“他过得幸福吗?”
他垂睫看我一眼,嘴角小小的勾起:“很幸福。”
“我是你的愿望女神送你的礼物,我也是你的蓝色爱情。
不同于蓝色的海洋,我是你爱的人的模样。
我将带着你,走过这奈何桥,送你这一世最后一程。”
“你这一世,活得很漂亮,死得很有意义,
下一世,你在我的引领下,会如愿所爱。”
他伸出手,轻轻牵起我。
“那你呢?”我问。
他愣了一下,看向我,似乎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
接着他笑道:“我啊,等了你这么久,也该消亡于世了。下一世你幸福了,才能实现我诞生、等待和消亡的意义。
小安,你要加油啊!”
我也笑弯了眼睛,慢慢放开他的手,然后张开双手伸向他:“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他笑笑,俯身将我揽在怀里。
说来也奇怪。
明明我们两个都没有了体温。
我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end
彩蛋:
知道一个很有趣的英语单词吗?
“blove”
“蓝色,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