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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顾钧云岁岁

简介:云岁岁面露疑惑之前林秋萍和云英搞那么多事,就是因为不想让云英下乡,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这可不是她们的风格!云建中也觉得诧异他肃着脸说:“昨天我已经跟你妈说过了,有云峰这个大小伙子在,我从没想过让你们两个女孩下乡,你不用勉强”“爸,我没有勉强”云英说得大义凛然,“支援祖国建设一直是我的理想,之前我舍不得您和我妈,才会一直犹豫现在我想明白了,下乡支援祖国建设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因为一己私欲逃...

云岁岁啧了一声,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自顾自地往外走。

却听那人蛮横地嚷道:“喂!你眼瞎啊,没看到我?”

那语气,好像谁欠他八百万。

云岁岁看着他这张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想到他上辈子事事都要站在林家母女那边,顿时心情更差。

她直接开怼:“你是什么重要人物,还得我这个当姐姐的主动跟你打招呼?”

云峰被怼得一哽,恼羞成怒道:“你看看你这个臭脾气!这么不讨人喜欢,难怪嫁不出去!”

“就凭你,也配让我讨你喜欢?”

云岁岁嗤笑,“都上高中了,还没学会自知之明四个字怎么写呢?”

上辈子她顾念姐弟之情,想着云峰和她一母同胞,不愿和他离了心,事事迁就着他。

可就是这个亲弟弟,为了帮着林家母女争取父亲的全部财产,竟然对她隐瞒父亲去世的消息,让她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当然,他的结局也不怎么样。

父亲离世后,林秋萍再没管过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他一心向着的继姐更是连见都不见他。

最后他赌博欠下巨债,被砍了一只手,潦倒度日。

他是可怜,但也是因为他蠢,他活该。

云岁岁可没义务救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此刻,云峰不知道自己的亲姐姐已经不准备管他了,还以为眼前的是曾经那个不跟他计较的云岁岁呢。

他趾高气昂地说:“你连孩子都生不出来,还以为自己能嫁出去呢?留在家也是丢人现眼,为啥非要赖着不走,逼大姐下乡?”

云岁岁似笑非笑地挑眉,“云英跟你说的?”

“你管谁说的!”

云峰不耐烦地命令道:“等爸回来,你就说你要下乡,大姐身体不好,咋能去干那些农活?”

云岁岁简直要气笑了,云英不能干农活,她就能干了?

她冷哼:“这么心疼云英,你倒是自己下乡啊。”

云峰怔了怔,似乎没想过这个选项,“我,我还要上学......”

云岁岁挑眉,“就先保留学籍,等下乡回来再继续念。”

云峰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选项,咬牙切齿地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云岁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自己惹出来的事,凭啥次次都让大姐给你收拾烂摊子?!”

云岁岁看着他,心想这可真是林秋萍的好大儿、云英的好大弟啊!

希望等他被砍了手没人管时,还能这么想。

她不咸不淡道:“凭啥,凭她贱皮子吧。”

说着,扭头就走。

云峰却一把拉住她,“谁让你走了!”

云岁岁眯起眼,“放开。”

“不放!”云峰梗着脖子道,“除非你答应下乡!”

云岁岁冷嗤,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抽到他脸上,“那我就打到你放。”

云峰捂着脸,惊愕地看向她。

从前他再怎么跟云岁岁对着干,哪怕把她气哭,她都不曾对他动过手。

现在竟然还敢打他了。

“好啊,难怪大姐说你脾气越来越差,原来都是真的!爸惯着你,那我就替他教训你这个不孝女!”

他也举起巴掌,狠狠朝云岁岁挥去。

眼瞧着那巴掌就要落在脸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横空出现,捏住云峰的手腕,让他无法再前进分毫。

“谁啊!”

手腕疼得厉害,云峰不得不松开云岁岁。

回头看去,就见来人比他高出一个头,面容冷肃气势威严,还穿着一身军装,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他缩了缩脖子,声音也弱了几分:“你谁啊,抓我干啥?”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睨了他一眼。

倒是一旁的李晓亮不赞同地看着他,为云岁岁打抱不平:“云峰,你咋能打你姐?”

云峰不认识军装男人,却认识李晓亮,“李晓亮你咋回事,啥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厂里带,出了事算谁的?”

“你可别瞎说!”

李晓亮反驳,“顾钧之前也在机械厂干过,大家都认识他,才不是啥乱七八糟的人,不信你回去问云厂长。”

这个名字,云峰觉得有点耳熟,却又忘了在哪听过。

他瞪着顾钧,“放手!知道这是哪吗?知道我爸是谁吗?敢惹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副欠揍二世祖的模样,云岁岁看着就来气,他自己犯浑没关系,可别连累了云家。

她一脚踹向云峰,云峰一时不察,差点没以头抢地。

“云岁岁,你疯了!”

“我看你才疯了。”

云岁岁冷冷地说:“我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爸,你猜他会不会抽死你?”

云峰脸一黑。

别人不知道,他却最清楚他爸有多烦他仗爹行凶。

他咬牙切齿地瞪了云岁岁一眼,扔下一句“等你回家的”就恨恨跑了。

他走后,云岁岁挑了挑眉,对着顾钧撅了撅嘴,“不是不乐意搭理我吗?”

顾钧淡定道:“身为军人,刚才那种情况,不论是谁我都会出手帮忙,云同志不要多想。”

说罢,礼貌颔首,径直离开。

李晓亮尴尬得直挠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追着他走了。

云岁岁简直要气笑了。

顾钧这个臭男人,说话可真难听!

她忿忿地踢向墙角,却“诶呦”一声,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瘸一拐地走回家,难得的,云家所有人都在。

云峰好不容易休假回来,林秋萍和云英在一旁嘘寒问暖,云建中脸上也带了笑。

看到云岁岁回来,林秋萍主动迎上来,“岁岁出去一整天,连人影都见不着,好不容易回来,这腿咋还瘸了?”

好家伙,这就开始上眼药了?

云岁岁压根就不接她的话,径直坐到云建中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爸,今天累不累呀,想要吃什么让林姨给你做!”

林秋萍脸色一僵,她又不是丫鬟,云建中使唤她也就算了,云岁岁这个小贱人凭啥?

她委屈又隐忍地看了云峰一眼。

云峰这个好大儿顿时正义感爆棚,义愤填膺地说:“爸......”

云岁岁却抢在他前面开口:“对了爸,我要下乡,您别让云英去了。”

云建中眉头皱起,“怎么突然想下乡了?”

云岁岁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云英和云峰见了,心中同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云岁岁点头,“好。”

顾钧没察觉她的异常,认真问:“你要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说食堂可能要排队,咱们得快点去。”云岁岁垂着眼,快步朝食堂走去。

顾钧眉梢轻扬,却没说再什么,迈开长腿跟在她后面。

回到家时,林秋萍已经把饭和其他菜都准备好了。

云建中心情好,还喝了点高粱酒,一边喝一边跟顾钧说办喜宴的事。

不过顾钧也不太懂这些,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云建中在提要求,他点头应和。

总归只要钱和人都准备好,出不了太大岔子。

钱他这些年在部队里几乎没什么花销,攒下了一些。

而人呢,国营饭店张大厨曾经是他的战友,这次喜宴正好可以请他掌勺。

林秋萍眼睁睁看着丈夫提了那么多要求,有些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吹毛求疵,但顾钧却全都答应了,心里很不平衡。

她当初嫁给云建中时,席面已经算得上气派,可也只是让机械厂食堂的大厨来做了三道大菜。

这顾钧年纪轻轻的,竟能请来国营饭店的厨子,云岁岁那贱丫头何德何能!

可怜她的英子,本来就不是亲生的,要是结婚时的喜宴也比亲生的差,别人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她!

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就没一个为她的英子想想?

林秋萍越想越不甘心,连贤妻良母的样子都维持不住了。

反倒是云英十分淡定,还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

看着继父和顾钧讨论得火热,她满心只觉得可笑。

倒霉鬼嫁给短命鬼,喜宴办得再大有什么用?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办丧宴了。

看着笑靥如花的云岁岁,云英讽刺又怜悯地想: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自己选了个短命鬼,活该年纪轻轻就要当寡妇!

将她的神色都收入眼底,云岁岁眼波微动。

她唇角轻轻勾起,状似闲聊般问:“云英下乡分去哪儿,定好了吗?”

话题转变得太快,云建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云英却来了精神,一脸期待地看向他,“爸,我正想跟您说呢,刚好岁岁要嫁到爱民村去,要不我也......”

“要不就去振兴村吧,离冰市最近,林姨休假时也方便过去看望。”云岁岁打断她。

云英面色一僵,林秋萍连忙说:“还是去爱民村吧,英子和岁岁在一块还能互相照应,我和你爸也放心。”

“林姨,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云岁岁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云英下乡是为了建设祖国实现伟大抱负的,老照顾我怎么成?再说了,我们俩是姐妹,她要是总往顾家跑,别人会以为她搞特殊的,人言可畏这道理林姨应该懂吧?”

这话两头堵,可把林秋萍给整不会了。

云建中沉思片刻,一锤定音:“岁岁说得对,不能因为她耽误英子实现自己的理想,这对英子不公平。而且振兴村离冰市更近,你去看英子也方便。”

云英脸色铁青,连装都不装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云岁岁。

对上她的眼神,云岁岁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她这位继姐只怕并不是运气好,而是有什么其他的本事。

她自己都能重生,云英有一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林秋萍还想再劝劝丈夫,突然“啪”的一声响,一只碗摔碎在地上。

大家抬眼看过去,就见云峰脸色惨白地捂着肚子,额头上也满是冷汗。

“小峰,你咋了?”云建中问。

云峰咬了咬牙,声音颤抖地回答:“肚子有点疼。”

林秋萍吓坏了,生怕是自己做的饭有问题,噌地一下站起来,“那咋办呐?赶紧去医院吧!”

云峰艰难地摆摆手,“不用,就是吃多了,歇一会就好了。”

云岁岁看出了他的不对,皱眉道:“你别逞强,到底哪疼?”

“说了你也不知道!”云峰不耐烦地回答,起身准备回屋去躺一会。

谁知刚走两步就直接蹲下,疼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还说什么,赶紧送医院!

顾钧骑着云家的自行车载着云峰先去,云建中又借了辆自行车带上林秋萍,云岁岁和云英走过去。

等云岁岁赶到时,年轻的医生正好给出诊断结果:“急性阑尾炎,准备手术吧。”

她眉头皱了皱,总觉得不太对。

于是借着扶云峰的机会,偷偷摸了他的脉搏。

果然不对!

她开口:“大夫,有没有可能是肠梗阻?我之前有同学得了肠梗阻,好像也是这里疼。”

医生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啪地把笔扣在桌子上,“我是大夫你是大夫?不听大夫的你来什么医院?”

林秋萍也说:“是啊岁岁,小峰都疼成这样了,你就别捣乱了!”

“还是拍个X光更稳妥些。”云岁岁皱眉道。

“你说拍就拍,耽误了治疗算谁的?”那年轻医生又开口了,语气高高在上,“我告诉你,急性阑尾炎也是会死人的!”

“岁岁,就算你在家时总和小峰吵架,但他怎么说都是你亲弟弟,你可不能这么害他啊!”云英还没忘记刚才的仇,故意说得很大声。

听了她的话,后面的病人都鄙夷地看向云岁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年轻医生也冷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的卑劣。

关键时刻,顾钧却站了出来,对云建中说道:“做手术不是小事,还是得慎重一些,拍个X光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看到了刚才云岁岁的小动作,不能确定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这却提醒了他,保险一点总是没错。

阑尾虽然不发炎也能割,对身体没太大影响,可万一耽误了真正的病症就不好了。

云建中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正想答应,却见那大夫腾地站起身,指着他们鼻子道:“我明确告诉你们,他就是阑尾炎,再耽误下去,必死无疑!到时候你们全都是杀人凶手,想后悔都晚了!”

看他如此笃定的态度,云建中又犹豫了。

云英义正言辞地劝说:“爸,岁岁连高中都没毕业,您不能因为她随便说的话,就不相信大夫啊!”

“是啊老云,云峰可是你亲儿子,你就算再宠岁岁,也不能连他的命都不顾吧?”林秋萍凄凄婉婉地说,看样子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眼看着云峰的脸已经白得跟纸一样,好像随时要没气了似的,云建中咬咬牙做出决断,“行,手术。”

双方都见过家长后,一切就像按了加速键,亲家见面,过彩礼,商量喜宴流程。

云家这边全程都是云建中出面,林秋萍虽然心有不悦,却不敢抱怨,云英更是连面都没露几回。

倒不是她俩拿乔,而是自从上次医院的事后,云建中已经不那么相信她们了。

就连云峰对她们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热络。

云英很是郁闷。

她自以为即将摆脱云家,好不容易硬气了一回,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和母亲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借了云家的光。

离开云家,她什么都不是。

因此大受打击。

尤其在看到顾钧给云岁岁的彩礼不仅有三转一响,还有布匹棉花和五百块钱之后,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在这个聘礼普遍连三转一响都凑不齐的年代,这份彩礼是什么概念!

就算顾钧是个短命鬼,也给足了云岁岁体面,等他死后云岁岁二嫁,别人也会愿意高看她一眼。

那黄家呢,能拿出这么多彩礼吗?

就算能,他们愿意拿出来娶她吗?

嫉妒冲撞着云英的五脏六腑,可她却无能为力。

她咬紧牙关安慰自己,再等等,等顾钧死了就好了。

在两家脚打后脑勺的忙碌筹备中,结婚报告终于批了下来,婚礼的日子也正式确定。

七月十一日,农历六月十五,宜嫁娶。

云岁岁揣着崭新的结婚证,穿着红裙子,在父亲不舍的眼神中,在震天的唢呐声中,缓缓走进顾家。

顾钧一身军装气宇轩昂,胸前别了朵大红花,站在路的尽头等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或者是被这热闹的氛围感染,云岁岁仿佛看到他眼里灼热的温度,似乎能将自己融化。

她把手放到他掌心,两人十指相扣,相视而笑。

角落里,年轻的姑娘看着郎才女貌的新人,牙都快咬碎了。

她主动迎上去,满脸羡慕地对云岁岁说:“嫂子,你运气真好,能嫁给钧哥这么厉害的男人,以后肯定会很幸福的!”

云岁岁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顾钧,“钧哥~不介绍一下?”

听到她故意拖长的尾音,顾钧无奈,“这是赵杏儿,香莲姨的女儿。”

云岁岁上辈子其实见过赵杏儿,刚结婚的那段时间,这姑娘总来顾家帮叶青兰干活,也惹得顾家人对她愈发不满。

顾钧看出她的意图,把她赶跑了。

后来听说她被黄香莲嫁到了隔壁大队的会计家,生孩子时难产,夫家坚决不送医院,好好的姑娘还不到二十岁就香消玉殒了。

云岁岁同情她的遭遇,却不认同她觊觎别人丈夫的行为。

她挽着顾钧的胳膊,笑眯眯道:“小妹妹说得对,嫁给顾钧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但他能娶到我,也算他走运。你还小,感情这门学问还了解得不够透彻,回去好好琢磨吧。”

对赵杏儿来说,再没有比这种高位者对低位者的调笑更伤自尊的事。

更何况那样的明媚自信,是她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她眼圈通红地看向顾钧,却发现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云岁岁身上,不曾为她停留过哪怕一秒钟。

赵杏儿没有脸再待下去,抹着眼泪跑开了。

云岁岁转过头,笑吟吟地对顾钧说:“顾同志很抢手啊,又是花儿又是杏儿的。”

顾钧无奈,“别乱说,没那回事。”

云岁岁撇撇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两人继续敬酒,很快就到了家属院的邻居们。

今天是礼拜日,机械厂单休,但这个年代鼓励劳动,很多工人都不休息。再加上顾家在乡下,所以来的人并不多,只凑了两桌。

这两桌里,就有陈连生和他的父亲陈大辉。

看着差点成为他们陈家人的云岁岁,陈大辉心情十分复杂。

既为失去了云家这门亲戚而遗憾,又为自家媳妇前段日子的所作所为羞愧。

尤其在云厂长给大儿子安排了纺织厂仓库的正式工后,这种羞愧更是到达了顶峰。

所以他今天只带着大儿子来了,没带张凤霞。

他猛喝三杯酒,语重心长地对云岁岁说:“岁岁啊,你是个好孩子,往后好好过日子吧!”

“我会的,谢谢陈叔。”云岁岁道。

一旁的陈连生看她如此明艳动人,眼睛红彤彤的,也不知是醉了还是别的。

他和她碰杯,将酒一饮而尽,真诚地说:“恭喜你。”

得偿所愿。

云岁岁回以微笑,“也恭喜你。”

陈连生笑了笑,没人知道这笑容中有几分是苦涩。

他终究还是被她摆了一道。

纺织厂仓库管理员也是正式工,却是个闲职,比机械厂的待遇差很多,评级也慢,这辈子可能都只能拿十八块钱的工资。

可有什么办法呢?

明知是屎,他也得往肚子里咽,否则就只能下乡了。

不过小小的回敬一下倒是可以。

他看向顾钧,仿佛一个被迫和爱人分离的情圣,深情款款地说:“照顾好她。”

顾钧脸色一沉,声音冷下来:“不劳费心。”

云岁岁左看看右看看,看这两个大男人深情对视,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是莫名其妙!

敬完酒,顾钧还要在外面招待宾客,云岁岁却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顾家的房子很大,早些年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叶青兰特意把西面的厢房扒了重盖,改成了一个有里外隔间的屋子。

如今这屋里屋外都贴了红纸剪的喜字,显得格外喜庆。

云岁岁今天喝了些酒,有点不胜酒力,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的。

不知过了多久,推门声响起。

她骤然惊醒,却发现来的不是顾钧,而是云英。

“你来干什么?”

云英冷笑一声:“云岁岁,你很得意吧?”

“你以为嫁了个当兵的,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别做梦了!爸只是想把你这个丢人的累赘甩掉,才会把你嫁到穷乡僻壤,不然就凭你连孩子都不能生,哪个男人会要你?还不是图你城里人的身份,图你爸是厂长!”

听到这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云岁岁觉得有点好笑。

这么明显的挑拨,那时候的她怎么就信了呢?

真是傻得可以。

她盯着云英,啧啧道:“果然,嫉妒使人丑陋。”

“我嫉妒你?”云英拔高了声线。

“当然。”

云岁岁语气轻慢,笑眯眯地说:

“嫉妒我长得好看父亲疼爱,还能嫁给顾钧那样的男人。长相英俊身高腿长宽肩窄腰......怎么看怎么厉害,还是个前途无量的军官!”

云英眼睛越瞪越大,简直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还有那色眯眯的表情,就差流口水了!

她就不该来这一趟!

云英跺跺脚,羞愤地跑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云岁岁哼了一声:“小样儿,跟我斗!”

窗外,正准备拿衣服冲凉的顾钧定在原地,脑子里都是云岁岁对他的评价,还有她说这些话时那满脸的垂涎之色。

看到熟悉的面孔,云岁岁顿时脱口而出:“妈!”

叶青兰一愣,随即爽朗地笑出声来:“儿子你哪儿领回来的丫头,这也太客气了!”

云岁岁一张俏脸臊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上辈子叫妈叫习惯了,这一紧张就顺口了。

她拧着顾钧后腰上的肉,让他赶紧说点儿什么,不然也太尴尬了。

顾钧被她掐得浑身紧绷,倒不是疼,她那点手劲跟挠痒痒似的。

只是男人嘛,腰总是敏感些。

他不动声色地抓住她的手,紧紧裹在掌心里,免得她再乱摸。

对叶青兰介绍道:“妈,这是云岁岁,我之前跟您说过的,云叔的女儿。”

早些年顾钧还在机械厂当技术工时,叶青兰是见过云建中的,并不觉得陌生。

但她记得儿子走之前是说去云家退亲的,现在怎么把人带回来了?

疑惑归疑惑,也没有让客人在外面说话的道理。

她敞开门,热情地对云岁岁说:“岁岁是吧?外面热,快进屋来,这孩子长得这么好,可别晒坏了!”

“谢谢阿姨。”云岁岁小声回应,头依旧不好意思抬起来。

“客气啥!”

叶青兰拉着云岁岁进了屋,一边说话一边仔细打量着她。

乖乖!这闺女长得可真俊!

小脸白生生的,眼睛水汪汪的,就连辫子都比村里的姑娘黑亮。

就是太瘦了,屁股上没肉,以后生孩子估计要遭点罪。

没事,她喂村里的猪都嘎嘎长肉,肯定能把小丫头喂胖!

云岁岁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觉得这位未来婆婆比记忆中好相处多了,热情爽快又会心疼人。

真不知道这样开朗的人怎么生出了顾钧那样的闷葫芦。

只可惜她上辈子不知道珍惜,硬是把好好的婆婆作成了郁郁寡欢的愁苦妇人。

直到叶青兰失足掉进北荒沟里脑溢血身亡,她都没跟这位婆婆像这样好好聊过天。

想到这些,云岁岁心中愧疚,对叶青兰的态度就更好了,拉着她的手阿姨长阿姨短,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她嘴甜长得又漂亮,若有意讨好一个人,对方实在是很难讨厌得起来。

叶青兰被她哄得笑声就没停下来过,抓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说“这闺女真招人稀罕”。

顾钧在旁边看着,只觉得恍如隔世。

上辈子母亲和她有这么和谐的时候吗?

好像是没有的。

“妈,妈!他们说大哥带了媳妇回来,是不是真的?”

一道声音打断了顾钧的回忆。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正是顾钧的三弟顾跃和小妹顾小梨。

看到这兄妹俩,云岁岁心中感慨良多,尤其是顾小梨,可以说是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之一。

叶青兰怀小梨那年,丈夫去世了,她伤心过度不小心早产,导致这孩子从小就比同龄孩子发育得慢。

上辈子她嫁进来后,对这个喜欢缠着自己却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小姑子并不喜欢,总是冷脸相待。

以至于后来顾小梨在她面前都不敢说话,时间长了甚至一张嘴就结巴,怎么治都治不好。

直到上高中,顾小梨因为长得漂亮却胆小结巴被一个畜生盯上,遭到了非人的折磨后被毁尸灭迹。

而由于科技不发达,刑侦手段有限,那个畜生直到千禧年才被抓获,小黎的尸骨埋也在深山老林里埋了将近十年时间才得以安葬。

云岁岁呼出口气,还好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她还有机会弥补。

她一定会治好小梨的弱症,护她长大!

正想着,就听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顾跃由于跑得太快刹不住车,把她带来的礼品撞得七倒八歪,苹果橘子散了一地。

顾小梨更是可怜,她三哥一松手,瘦瘦的小姑娘瞬间被甩飞,直直朝云岁岁撞去。

“顾跃!你个小犊子,就知道惹祸!”

叶青兰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拦。

可她得绕过桌角才是女儿的方向,根本来不及。

顾钧更是快步上前,脸上难得带着几分惊慌。

然而不等他够到妹妹的衣角,云岁岁就稳稳接住了顾小梨。

只是被撞到了腰,她疼得微微皱眉。

顾钧见状连忙把妹妹护进自己怀里,冷硬道:“小梨不是故意的。”

那模样,好像生怕她对他妹妹做什么似的。

云岁岁扁扁嘴,“又不是多大的事,你这么激动干嘛?搞得我像个吃小孩的妖怪。”

“就是啊,钧儿,岁岁丫头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这是干啥!”叶青兰也附和道。

顾钧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上辈子。

他低声道:“抱歉。”

云岁岁哼了一声,不想搭理他。

她蹲下来,笑眯眯地对顾小梨说:“小梨,你叫小梨是吧?我叫云岁岁,以后就是你的嫂嫂了。”

顾小梨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顿时咧开嘴,伸出两条短短的小胳膊,“嫂嫂,抱!”

顾钧眉头一皱,“顾小梨,不要没礼貌。”

云岁岁立马瞪他,“顾钧,小梨还这么小,你凶她干嘛?”

到底是谁凶谁?

顾钧吃瘪地抿起唇。

云岁岁不再理他,而是笑意温柔地抱起顾小梨,柔声哄她:“来,嫂嫂抱。”

顾小梨顿时咯咯笑起来,露出了两颊的小酒窝,“小梨喜欢嫂嫂!”

嫂嫂漂亮,比王奶奶做的米糕还软还香,她最喜欢了!

听着甜甜的小奶音,云岁岁都快被萌化了。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对着眼前软乎乎的脸蛋子猛啵一口。

虽然她不能生,但小姑子这么可爱,和她自己生的有什么区别?

看两人比亲母女还腻歪的模样,顾钧是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她真的和上辈子不大一样。

上辈子的她,明明很讨厌小梨的。

难道是为了顺利嫁给他,所以故意演戏?

可这未免演得太真了。

顾钧眯起眼,眸光泛冷。

如果她是真心的,那他就当家里多了个客人,但如果她搞阳奉阴违那一套,那他也不会由着她伤害他的家人。

眼看着云岁岁已经跟未来婆婆和小姑子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三人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别人想插都插不进来。

不过她体力有限,刚抱了一会孩子就撑不住了,恋恋不舍地把顾小梨放了下来。

谁知脚刚一着地,小姑娘就小脸一皱,站不稳似的摔坐在地上。

云岁岁一惊,连忙掀开她的裤脚。

掀到膝盖上方时,赫然看到一个掌心大小的伤口。

伤口红肿,四周也已经红肿化脓,还流着红中带黄脓血,在顾小梨细细的腿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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