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望雪阁中亮起了一盏烛火。
“哥,你怎么每次回来都这个样子?”杨玉环边指责边拭去那名男子脸上的灰尘。原来他是杨玉环的兄长,名为杨国忠。此人贪财好赌,整日混迹于赌场之中。
“玉环,你给我的那些银两又输光了。今天可有什么达官显贵送过黄金白银,哪怕碎银也行啊?明天我一定连本带利地给你赢回来!”杨国忠自信满满,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寿王妃的哥哥,就算赌输了,也没人敢动自己。
杨玉环在房中吃着荔枝,对杨国忠这些无理要求,她早已司空见惯:“哥,我到现在连寿王长啥样都不知道,寿王妃不过是个虚名,我们在这长安立足,实属不易,你就不能为妹妹我体谅体谅?”
“什么虚名?当初皇帝在宫宴上金口玉言,封你为寿王妃。但说来也奇怪,皇帝从未让我们与寿王见面,而是建这座阁楼让我们兄妹二人居住。”杨国忠仔细回想当时寿王宴上的场景,似乎明白了李隆基的意思。“玉环,皇帝不会要娶你为妃吧?”
杨国忠此话一出,令杨玉环也吃了一惊:“哥,你就做梦吧,皇亲国戚岂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
杨国忠见杨玉环的梳妆台上放着贺知章换酒用的金龟,急忙拿起来端详:“妹妹,此物是从何而来?这可是皇家之物啊,够我把整个赌场买下来。”
“你可别打这金龟的主意,我明日要还给人家的。”杨玉环又抢回了金龟,想要把它还给李白。
“莫非是刚才急着出门的那位公子之物?妹妹,告诉哥哥,那是哪位富贵人家的公子,是不是比寿王还有钱啊?”杨国忠一脸嬉笑。
杨玉环顿时羞红了脸:“他。。。哎,反正比你整天游手好闲强!”
“哈哈哈哈。。。”杨国忠大笑起来,他哪能看不懂自己妹妹的心思。
第二天,李白如约而至。果然,柳儿并未向他索要荔枝或其他礼物,李白大摇大摆地进了望雪阁。杨玉环仍在楼上弹琴,只不过她今日的琴曲节奏极快,显得急切又欢快。
“公子,我家小姐让你到楼上一聚”柳儿边说边为李白引路:“公子请。”
“有劳姑娘了。”李白见柳儿如此温和有礼,连声道谢。李白走进杨玉环的房中,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房中放置了有竹笛、弦琴、古筝几乎所有乐器。墙面上则是风格迥异的字画,上面有些题诗还是出自李白之手。而杨玉环却在房中寻找着什么:“柳儿,我桌上的金龟呢?”
“小姐,金龟。。。被少爷一早就拿走了。”柳儿有些难以启齿。
“王妃,金龟乃贺大人之物。既然贺大人已将之用于换酒,那金龟就不用再归还了。”李白接着问:“柳儿说的少爷可是寿王?”
杨玉环压住怒火,微笑着回答:“公子有所不知,那是我的兄长,每日早出晚归,混迹于市井中,败了不少家产。我为此甚是烦恼,今早又将金龟偷走,公子见笑了。”
“王妃身份显贵,家兄既然贪玩,就随他去吧。”李白虽然也是市井之徒,但他结交的都是正义高洁之士,故也将杨国忠认作这类人物。
“公子还是太不了解我这个哥哥了,不提他也罢。”杨玉环话锋一转:“公子昨日诗艺超群,玉环甚为钦佩,可否做玉环的老师,教玉环吟诗作对。”
“这。。。。”李白有些犹豫。
“玉环见公子对我弹的琴曲似乎很感兴趣。玉环愿教公子诗歌,以此为报,公子意下如何?”杨玉环那清澈的双眸中充满了期盼之情。
“如此甚好,不知王妃昨日所谈之曲叫什么名字,我感觉非常熟悉,但又想不起曲名。还请王妃赐教。”李白似乎对那首曲子情有独钟。
杨玉环不假思索地答道:“那首曲子啊,叫《阳春白雪》,此曲自战国起便已流传至今,怎么,公子不知?”
李白豁然开朗:“对,就是《阳春白雪》,可为什么一到王妃的琴声中,我就听不出来了呢。”
“可能是我将此曲的谱子做了些改动,公子一时无法知晓。我所弹之曲都会自己重新编谱,这样我弹起来也会得心应手。”杨玉环笑着说,指着房中的这些乐器:“玉环爱好收藏各类乐器,但玉环自幼习琴,无暇顾及其他。这些乐器玉环每日擦拭,精心藏此。请公子挑选一样,就当是金龟丢失的赔偿。”
“王妃客气了,但在下要向王妃学习音律,的确需要一个乐器,且要便于随身携带。”李白仔细挑选,一时拿不定主意。
“公子稍等。”杨玉环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到床边,拿起枕下藏的的一个长长的盒子。李白接过盒子,打开后两眼放光,里面装的是一根竹箫,此萧呈淡紫色,色泽光润,散着淡淡幽香。
“公子,这箫是教我弹琴的师父赠与我的,听我师父说是取材于南海竹林的上好紫竹,由他亲手所制。不知能不能入的了公子的慧眼?”杨玉环用手绢将竹箫擦拭了一番,似乎有些不舍。
李白推辞道:“不行,此箫太贵重了,而且对王妃意义深远。恕在下不能收下。”
杨玉环擦拭完后将箫放到李白手中:“公子,此箫本就是我师父送我的礼物,我们既然约好你向我授诗,我向你授乐,那我们就互为师徒,我将此箫送与公子,有何不可?”
李白不敌杨玉环的伶牙俐齿 ,只好将竹箫收下。自此,李白一直将酒葫芦与竹箫别于腰间,此二物日夜相伴,永不离身。
“哎,寿王妃怎么还不出来啊?”外面的宾客一片喧哗。
“公子,一会我出去弹奏琴曲,你就在这里试着跟着我的旋律吹奏,公子失陪了。”杨玉环叮嘱完便关紧房门,向众客人道歉,继续弹琴。
李白初次接触音律,吹了半天也不出个调子。他走到门口,刚想推开房门,但转念一想:杨玉环不在自己身边,现在出去万一被抓个正着,擅长王妃闺房之罪,自己可见百口莫辩。但呆在这儿也太无聊了,不如喝酒打发打发时间。
不久,房门忽然打开:“妹妹啊,哥哥我又输了,妹。。。。。。。。”原来是杨国忠回来了,见杨玉环房中竟然有个陌生男子正举个葫芦喝酒,大吃一惊:“喂,你谁啊!”
李白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也被吓得喷了杨国忠一脸,场面一度尴尬。
“哥,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杨玉环及时赶到,看到他们以这种方式见面也很惊讶,“他是。。。。。”杨玉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等等!”杨国忠用手抹了抹脸上的酒,跪下行礼:“草民杨国忠拜见寿王,寿王万福。”
李白和杨玉环有些懵,杨玉环急忙拉杨国忠起来:“哥,你这是干什么,他不是寿王李瑁,他是李白。”
“李白?李白是哪个王?”杨国忠对面前这个一身白衣,穿着简朴的男子充满了疑惑。
“这位大哥,刚才多有得罪,在下不是皇亲国戚,只是恰巧姓李而已。令妹音律造诣极高,在下仰慕,故特地来向令妹请教。”李白双手作揖,以示诚敬。
“请教?请教怎么向我脸上喷酒还是请教怎么偷东西?说吧,你腰间那根紫竹箫是怎么偷来的”杨国忠挺直腰板,以主人的口吻审问李白。
“玉环,你别说话,你定是被这个小子下药了。”杨玉环想为李白辩解,就被杨国忠拦住。
李白只好独自解释一番,但杨国忠根本不信,对李白破口大骂。李白有些恼怒:“这位大哥,你怎么骂人啊?”
杨国忠火气越来越大:“我不光骂你,我还打你呢!”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别乱来啊!”杨国忠拳交相向,李白左躲右闪。
杨玉环边劝架,边让李白赶紧离开,李白最终狼狈而逃。
“玉环,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他可是贼啊!”杨国忠开始训斥起杨玉环来。
“对对对,全世界的人都是贼,就你是大好人,行了吧!”杨玉环边说边擦眼泪。
杨国忠最害怕看见自己妹妹哭了,他连忙向杨玉环认错并轻轻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李白走出望雪阁时,太阳也已经下山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拿起腰间的竹箫,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杨玉环竟会有这样一个兄长,但李白现在还不知道,杨国忠会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