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红楼梦》里曹雪芹借警幻仙姑说出的爱情的真谛,又何尝不是人生的真谛?
年少的时候,总觉得必须找到那个人、那个理想,才不枉活一世,才不辜负自己的心,对过来人的种种告诫,不屑一顾。
年岁渐长,过去的爱情时光、奋斗时光犹如一场春梦。梦醒了,了无痕迹,仿佛爱情从未到来,梦想从未有过,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现实生活。
新海诚的电影《你的名字》里,男女主角每周会在梦境中交换身体,这虽然不符合现实,但却恰好符合了爱情的特性。“捏一个你,捏一个我,一个妹妹一个哥哥,打碎了你,也打碎了我,加些水儿把泥重和和,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真正的爱情是灵魂上的水乳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电影里那个美丽的小镇,有着淳朴的东方式的美,一如恋爱中的梦幻,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可是,人世间的爱,又有几分如此?更何况,还有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剧中的主人公泷努力地翻看手机,对话没了,记忆没了,感情没了……终于有一天,一切美好都如小镇一般坍塌了。现实之中的感情,所谓后来种种,“人如春梦了无痕”的,已是万幸。最龌龊的是,你活在精神的世界里,而某些人却从一开始便活在另一个世界。人与人之间,这种对感情的亵渎,即使不是爱情,也足够令人作呕。
更普遍的情况,没有潘金莲,也没有陈世美,所谓爱情只不过淹没在似水流年之中,甚至都不一定是因为柴米油盐。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当爱情消失,或者转化为亲情的时候,我们问自己,爱情真的来过吗?
年少时的那个自己,身影已模糊。喜欢一个人,眼角都带着笑意,即使用眼睛的余光也能看到他。每一天出门,会有所期待,今天会不会遇到他?两颗心彼此靠近的时候,是最美的,即使在寒冬也会感觉到温暖。
如今的你,变了,变得不再忐忑不安。少了恐惧,也少了期待和欢愉。你对每个后来人说,爱情都是假的,只有亲情才是真的。最终明白了,每个人除了自己,没什么好失去的。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这样的诗显得可笑,不再为爱而烦忧,未尝不是件好事。所谓灵魂的理解与碰撞,自不必奢求,所感激的不过是于忙碌中伸把手。早知今日,是不是就不必受那么多爱情的苦了?
影片里说,我在寻找什么,一份工作还是一个伴侣?我们在寻找什么,我们找寻的意义又是什么。
公司一个部门领导的姑娘,曾经羡慕同学毕业后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天南海北去打拼。现在,同事说,女儿拿着比她还要高的工资,她可以去最好的婚纱馆选最高档的婚纱,而她身边的那些同学,兜兜转转,打拼之后,有几人能过上她这样的生活?
已经忘记了那些岁月,像热恋一样追求过梦想的岁月。几米在绘本中写道,可悲的并不是你输了,而是你差一点就赢了。当秋千荡到最高点,你曾无比接近过天空的梦想,最后却远远离开。读到孔子的话,大意是微小的成功好过轰轰烈烈的失败,心中一惊。如果现在仍旧是这么的普通,是不是年少时期就不该有过那些浪费时间的梦想?
当然不是。你从未爱过,又何以否认爱情的存在;你从未实现过梦想,又何以否认实现梦想的可能性。这不是鸡汤。如果你曾经遇到过爱情,曾经为了理想而努力过,你会明白我说的激情与幸福。
年少的时候,去爱,而不去思考爱。不留遗憾。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刹那间互放的光亮,便是永恒。人生中总要义无反顾的爱一次,体验极致的美。对于梦想,也是一样,即使没有实现,它也会引领你更进一步。我们在寻找另一半的途中,其实也是在寻找着自己;我们在寻找理想的时候,其实也是在了解着自己。
不必问,如果当初我们在一起了会是怎样,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去爱,而不是去爱那个唯一具象的人。爱情不是解药,就算有了另一个人,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
梦想不是一个结果,爱情也不是一个结果,人生谈到结果都是虚无。梦想是一个持续的过程,爱也是一个持续的过程。生活始终在继续,即使一切最终都会坍塌,我们曾经青春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