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府内，前厅，我和师兄甘橘对饮。
黑夜寂寂，大门洞开着，院中数盏气死风灯，照得亮如白昼。墙壁上一只血手印，数次刺痛了我的眼睛，那是三日前，白发魔女留下的，白发魔女要在今天杀了我师兄全家。
师兄就是让我来，阻止白发魔女的。
我和师兄甘橘一同拜在百草仙门下，一起学医，兼修武术。我们还有一个小师妹，叫葡萄。
想起小师妹，我的心一阵绞痛。记得那是一个轻风微熏，空气里浮动着百草花香的季节，在百花谷，我采了一束野花，送给师妹，“小师妹，我爱你！将来你嫁给我吧！”
“二师兄，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难道我的样子不够认真吗？”
“不是的啦，你是知道的，人家喜欢大师兄嘛！”
“我哪一点不如大师兄，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
“不是的啦，这是人家妈妈的意思的啦！”
“你妈妈？你妈妈早已经死了，她都不认识我和甘橘！”
“不是的啦，那是人家妈妈的遗言的啦！”
“遗言？怎么说的？”
“我妈妈说，‘一不可再，再不可三’，凡事不可太贪心。”
怎么讲呢？
“‘一不可再，再不可三’，就是说，选择追求我的人，‘一不可，再，再不可三’。就是第一个不行，第三个不行，只有第二个才行。你说晚了的啦！”
“好吧，父母之命，我不敢强求你违背，可是我想知道，那第一个向你求爱的人是谁？”我想，好歹有一个倒霉蛋儿跟我一样，我心里好受多了。
“也是大师兄啦！他求了两遍了呢！嘻嘻……”
说完，师妹摇着花枝一样的腰肢，跑开了。
几上的盘盏已显狼藉，师兄已经微醉了。
这时候，一个丰腴的妇人，抱着一个白胖的孩子走进来，她看我们吃好了没有。这是师兄的爱人和儿子，师兄让嫂子回后宅去，不用管我们。
嫂子走后，我问师兄，“你当初为什么没有娶小师妹？”
师兄说，“这是我父母的遗命。我父亲告诫我，这种事，‘一不可再，再不可三’，于是我就选择了我最初喜欢的那一个。”
又是“一不可再，再不可三”，不对，这个好像和我小师妹选择的不一样，“你这个又怎么讲呢？”
“‘一不可再，再不可三’，就是说，你要选择一，不可选择再，更不可选择三，乃至别的了！”
我心又一阵绞痛，原来这句话还可以这样解释！那么还有没有别的解释呢？
这时候，突然碰的一声，两扇大门倒在地上，一个身影倏然出现在庭院中，冷冷地道，“甘橘，你以为你把大门敞开，我就不会把它打碎了吗！”
师兄正擎着酒杯，手一哆嗦，酒全洒了出来，“二师弟，她来了！”
我早已看见了那人，那人长发垂腰，却白如银丝，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我站起身，走出前厅，站到白发魔女面前，“师妹，你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
这人就是我师妹，因痛恨师兄没有娶她，而变得疯魔了。
“二师兄，你也在这，正好，你替我杀了那个负心人！”
啪的一声，师兄手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呆呆地道，“我忽略了，你对小师妹，要比对我好！你等了她十年！”
我说，“师兄，你放心，你们俩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会伤害任何一方的。”
师妹说，“可是他骗了我！”
“不，他没有骗你，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要选择的人。”
“但是，那是我妈妈的遗言！”
“是的，那是你妈妈的遗言，但是你理解错了。”
“怎么会？”
“你看，‘一不可再，再不可三’，就是说，‘一不可，再，再也不可，三！’三才是你要选择的，那个人就是我呀！”
师妹一下子抓住我的双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滚落下来，“二师兄，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又心痛如绞，也流出眼泪，“师妹，我也是刚想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