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会是多远!

    "嗙!"的一声,是瓦罐掉在地上被摔碎了的声音,”嗞叻嗞嗞!”很轻地碎片被拾掇的声音,然后有几下扫把在地上划拉的声音,伴随着一点沙哑的抽泣声,泥土架构的窗户边冒出的烟开始在渐渐散去。

    一个身影从阴暗的且有些许倾斜的小木屋里急措地走了出来,左手捏住的碎瓦罐片上还留有一些药渣,头发扎着羊角辫,没梳,可能也没洗,有些乱,轻轻地用有些朽坏地木瓢在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水缸里面打了一点水倒入瓦罐片上,然后把右手里紧紧抓住的草药放上去,用手在里面搅了搅,转身不小心踉跄一下,但是水没有洒出来,很快地跑进了屋里面。

    门口的墩子是三块石板拼凑到一起的,走在上面有些不平,空隙被雨水渗进了一半,踩太快的话还会滋出水来。顺着门往里看,是一张老旧的茶桌,靠着墙,上面摆放着暖水瓶,茶壶,水杯,一点糖果,还有一些散落的药材根。桌子正上方有一个塑料透明纸蒙好的窗户,有一点点光能照进来,但是全部都印在桌子的左边,所以能看清,灶台上面有一个铁制的架子,上面放着小女孩刚刚端进来的瓦罐片,灶坑里往外冒着浓浓的烟,小女孩的头靠得很近,趴着,一边使劲地用嘴吹着灶坑里面的柴火,一边用手架空着柴火好让它更容易着。

    ​忽然,桌子右边阴暗的地方发出一点翻身的细微声响,"小玲,别管那些没用的草药了,你过来奶奶这边!",接着一个微弱的声音,"奶奶,就快煎好了,医生伯伯说每天坚持喝药就会好了。","小玲乖,奶奶已经好了,奶奶只是想躺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后面跟着两声轻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奶奶缓缓地喘了两口气。

    小玲轻轻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裤子上的灰,顺便用手捋了一下耷拉在额头上的头发,走到了奶奶的床边,小脑袋往奶奶的身上凑,尽可能地离奶奶更近些。"好的,奶奶您好好休息!等您休息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找爸爸。","小玲啊,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去找爸爸,要走很久很久的哦。你准备好了?","嗯,准备好了!",说着小玲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三个风干的红薯,提溜到了奶奶面前。"你看,这就是我准备的,在路上如果我们饿了就可以吃这个,你一个我一个,还有一个是带给爸爸的。"。

    ​"嗯,我们家小玲真好!",说着奶奶瘦得干黄得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轻轻地抚摸在小玲的脸上,顺带给她擦了擦脸上柴灰的污垢,"等到了爸爸那里以后,你就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住漂亮的房子,爸爸每天接送你去学校,交到很多的好朋友,还有很多吃不完的好吃的。"。奶奶说着,干瘪的脸颊牵动了嘴角在微微颤抖,凹陷的眼眶中已经泛出了泪光。

      ​"好的,到时候要爸爸给买新衣服!买好多好看的新衣服,买新鞋子,买新被子!",小玲说着高兴的手开始挥动了起来,脸上也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好,到时候我们小玲想要什么啊,就让爸爸给买什么!",奶奶的手慢慢的垂下了床沿,眼睛缓缓地闭上,泪水顺着干瘦的脸颊,滑落到了略带点灰尘和湿气的床单上。

    ​回想起十几年前的这一幕幕,泪水早已浸湿了程玲的新衣裳,也已经滴落浸湿了程玲的新鞋子,用手扶住旁边的已经腐朽的栅栏,看着那口小水缸,已经干涸了,周围长有一些青苔但更多的是杂草。门框已经斜得和墙体分离了,横梁已经没有了。程玲知道屋里面也不会有什么了,颤颤唯唯地转过身来,她在孤儿院里的这十几年,一直想要回来这间小木屋。现在她回来了,但是她也知道其实永远永远也回不去了,就像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样,奶奶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自己永远永远也找不到爸爸和奶奶了。

    清风吹过这依然倾斜的小木屋,亲情被吹得一丝不剩,只留下透过窗户能看到的一点点回忆在阴暗里;屋顶上霉败的茅草,不知何时,有了一些种子在上面发芽,长出了一块块新绿。成长的环境是艰苦了,可却更见坚韧,更能经受住日晒雨淋了,能爬得更高,站在更耀眼的地方,通常大家都愿意在温馨幸福的环境中成长,但是谁又能阻止得了不幸在我们身边悄悄爬过呢,只有坚强了我们的心谁又能阻止我们去寻找很远很远的永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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