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姥生了五个女儿,天啊,唯一一个儿子还是个聋哑人,很小的时候我对他们的印象不深,甚至于没有像其他同龄人对于隔辈亲的亲昵,我们的关系一直比较疏远,
小的时候,只记得我那个舅舅每天都是很开心的,那时总觉得我舅是个傻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他只是看得见,听不到也说不了话,他很喜欢跟我们几个小
辈玩玩闹闹,在我印象中他很少不开心,哪怕那几个讨厌的熊孩子编顺口溜羞辱他,辱骂他,他还是面对他们一直笑,他不懂得他们的嘲笑,因为他的先天障碍,真不知
道当时没那么勇敢的我,没有赶走那些熊孩子是对还是错,我好像间接的帮了他,成就了他的心情。
如果不是那天我爸像疯了一样抄起家伙准备打死我三姨夫,我可能这辈子跟我的姥姥和舅也没过多的交集,不,这不是我的人生剧本,我们有交集,而且交集深刻,
我姥姥和舅本来是三姨赡养,因为关系不太和谐就变成了我二姨在赡养,据说狠心的二姨把我姥姥和舅舅关在门外不让他们进屋,阴差阳错下又回了我三姨家,因为姥姥
自己改了房屋和我三姨家大吵了一架,就有了我爸的英勇无畏,我爸开车上我三姨家把我姥姥和舅舅接回了我家,自此再也没走过,犹记得那天漫天大雪,我补完课就等
着我爸来接我,我上车一看多了两个人,正是我那陌生又相识的姥姥和舅,他们拿了很多行李,散发出奇怪的味道,就这样伴随着这种味道回家了。
有一次我的舅舅在我面前犯了羊癫疯,学名应该叫癫痫吧,上小学的我没有一丝丝害怕,只是急急忙忙的跑去叫了打工的妈妈,然后又听了妈妈的跑去叫了大夫,可是
尽管过去很久很多年,依然记得他发病前给我买的可乐,他发病后伴随着抽搐,拿着的可乐从他的手中挣脱,那可乐滚了好远好远,不清楚不知道究竟有多远,远的感觉
那就是我们从不亲昵的距离,至死都没有跨越的距离
我的舅舅虽然是个聋哑人,但是却很爱读书,每天拿着我的字典翻来翻去,也不知道那万千文字他识得几个,他还有个特殊的癖好吃生肉,一般人都享受不了的待遇,他格外喜欢,我爸妈都不抽烟,但是我的姥姥和我舅却都抽烟,来我家的时候我爸说来我家可以要把烟戒了,一开始我舅刚来我家就非常生气,抽不了烟,可是没想到后来还是戒了,只有我姥姥偶尔还要偷偷抽一抽,渐渐的他也不吃生肉了,看起来起码也正常了
渐渐的过了很久,自从他们来了总感觉我爸妈感情不深了,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后来我爸妈感情不好跟我姥姥和舅舅有不可磨灭的关系,直到那天在我爸的手机里看到了暧昧短信我的世界就崩塌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们来我爸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忙还是因为啥总是在外面不回家,那天我看见暧昧短信开玩笑的跟我爸说他知道后把手机抢了过去,我的弟弟一直去抢手机,追了一条街,最后也不了了之了,我开玩笑说出来的时候我妈妈还满脸笑意,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到现在也没跟她说,就这样姥姥和舅舅成为我假想的父母关系不好的始作俑者,一直延续了很久。
舅舅超级喜欢吃臭豆腐,爸爸每次都很讨厌这种味道,充满着嫌弃,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把他们接来,妈妈倒是很孝顺,一直以来对姥姥和舅舅都很好,姥姥上厕所需要擦屁股我也帮忙擦过,姥姥还夸她很有福气,姐姐和我都愿意帮她擦屁股,有一次姥姥让我帮忙妈妈刚好回来制止了我,舅舅和姥姥的身体没有一个好的,照顾起来确实很麻烦,有一次我因为考试成绩不好哭了姥姥还以为是因为她的缘故,妈妈在拼命给姥姥解释。
常常有人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要向看待小孩一样看着他们照顾他们,每次买零食都要想着他们,我一份姥姥一份,有一次鸡爪只剩一个我偷偷的吃了,唯一一次就被姥姥看见了她的目光很是不好受
就这样鸡零琐碎,磕磕绊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舅舅被检查出癌症。那是在我高中的时候他走了,我上着上着课我班主任来找我说让我回家,那时的我是第一次遇到亲人的离世,第一次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感到了舅舅的离去,我看他最后一眼的时候,骨瘦如柴,瘦的只剩皮包骨,都可以看到突起的骨头,那么醒目,刺眼,我目光空洞呆滞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后来他就咽气了,他的一辈子在我看来没有感受没有温热,没有任何,他就好像是这时间的过客,寥寥四十载,不认识外面任何一人,看不懂人间任何事物,却也是实实在在开心过的呀,也曾欢喜,也曾悲伤,但他的欢喜与悲伤短暂而美好,干净的像是清澈见底的溪流,也不知道是他想要的还是是他所厌恶的,寥寥一生,无人问津
又过了几年,我的姥姥也确诊出了癌症。每天躺着再也没有起来过,那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接到妈妈的电话匆匆回家,妈妈没有告诉我原因,但我整个人还是感觉出来了,坐在车上泪水止不住的流,耳机里还放着薛之谦的下雨了,无限循环的歌声并没有止住我的悲伤,还好那天本来我坐的是双人座,但是那天只有我自己,其他的人两人都已经坐满了。我感谢那天误车的人,他给了我一个可以尽情宣泄的座位,让我的悲伤掩盖住了,至少我自己是这样以为的,姥姥生病的时候我看见爸爸背她去医院,此情此景一直悸动着我的内心,一家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不是么,等我到家后,我就跪在了姥姥的尸身前,久久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