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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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紧紧握着我的手

再三说着珍重珍重

当你深深看着我的眼

再三说着别送别送

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

我终于不停的呼唤呼唤

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

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

……


一首《离别的车站》道出了许多人心中对于别离的惆怅。

车站是个悲喜交加的地方,这里每天都在轮番上演温情和悲情,眼泪和祝福。这里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理想与明天,生活与沉重,梦与幸福。

每个人都在这里整装待发,奔向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前程,不同的命运。

华丽转身还是一败涂地,荣还是辱,生还是死,冥冥之中,在进入车站的那一刻已经注定。

小小的车站,每天都在决定情感的归途:

多少人挥挥手,转身就是百年;

多少人说再见,结果再也不见。

……

车站记录着人们的离别,常常成为人们后来对一个人的最后的记忆。

谁也无法预料到,也许这次的离别,会是你们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回忆。

在战争片中,车站常常是生离死别的枢纽,无论是前来送行的人还是即将前往战场的人,他们总是尽力克制愁眉苦脸与痛苦的情绪,努力营造一种欢乐与吉祥的氛围,直到离别的人登上了列车,彼此隔着玻璃挥手道别时,眼泪才无法抑止地滚滚而落。

谁都心里明白,也许这是不会重来的送别,所以都要愉快告别,以留给生命的卑微与无力以最后一丝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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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让我对离别产生一种诗一样凄美的迷恋情绪。

每当感觉忧伤的时候,我喜欢去车站,找一间咖啡厅,要一杯咖啡,静静地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外面那些行色匆匆和人来人往,独自品味着这咔啡一般苦涩的人生。

一辆车来了,一辆车走了……

一些人上车了,一些人下车了……

一些人徘徊在车站月台上望穿秋水,

一些人在送走亲人朋友后黯然离开。

……

我看到过情侣在车站抱头痛哭,他们彼此触摸着爱人的脸,泪眼婆娑默然相对,在那一刻起,似乎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距离。许多人的爱情断送在车站,车站是爱情结束的地方,也是爱情重新开始的地方。

我看到过父母送儿女上车,他们总是牵着儿女的手不肯放下,儿女们则一次又一次地拥抱父母,不时用手轻轻拍打父母的后背,那是恋恋不舍和放心不下的忧虑,那也是远赴他乡选择坚强的无奈。亲情正是在车站才变得浓厚珍贵,没有经过离别的亲情无法丰富成熟。

我还曾看到过一个60多岁的老太婆,她每天都准时出现在车站月台上,拄着拐杖,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仔细辩认着每一个来往行人的脸。

她衣着褴褛,佝偻着腰,肩上背着一条破旧不堪的蛇皮袋,她出现在车站的目的不是乞讨,而是为了等待一个也许永远都等不到的女儿。

好多年前,她的女儿从车站失踪,有人说是被坏人拐走了,也有人说是被人害了。

老太婆开始总是像个祥林嫂一样,逢人便说女儿很乖,她一定就在车站,就像小时候和自己捉迷藏一样,总是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后来,她越来越沉默了,许多年过去了,她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老了,疯了。

有时候我坐到很晚才离开咔啡厅,出门时,车站里已经灯光昏黄人流稀少,老太婆还在月台上疲惫不堪地走来走去,喉咙里不时突然爆发出一声沙哑的哀吼,令人胆颤心惊。

我想起报刊上曾看到过的发生在这个城市车站的“无名女尸案”报道,总疑心那就是老太太的女儿,心里不由得十分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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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是人生无常的聚集地,是情感的晴雨表,所以,我对每一次离别都格外郑重。

大学毕业时,同寝兄弟要远去深圳找工作,我亲自把他送到车站,和他握手道别,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列车上。

我记得那天,天空下着矇矇小雨,兄弟穿着白色T恤,双颊清瘦帅气,目光炯炯有神,他和我热烈地谈着理想,要做一个优秀的摄影师。

“如果有天你结婚了,我一定给你拍婚纱照。”

多年后,兄弟梦想成真,成为央视一名摄影师。前年忽然传来噩耗,兄弟在被派往非州刚果执行工作任务途中,因天气突变飞机失去航向,在一片山林之中失事,机上300余名乘客无一生还。

没想到毕业之初的送别,竟然成了我们此生最后的一面。回忆那天他磨拳擦掌斗志昂扬的样子,心里空落落的。但正因为这种生命无常,也幸亏有了那次的送别,让我此生少了些许遗憾。

也是在多年前的大学毕业后,送女朋友去外地工作,车站上我们依依惜别,盼望来日尽早相聚。但后来,现实的变化还是改变了一切,再多的誓言也改变不了彼此心里的距离越来越远,我们再也没有相见过了,这段感情也在时光的冲刷中终于无声无息而终了。

多年后,得知她早已嫁为人妻,我常常想:那最后的一次的送别,似乎已经预示了结束。但我依然无憾,因为我至少送过她,我无愧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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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中,别离是每一个人都难以逃脱的宿命,可以说,我们的一生都在重复离别中度过。

而人生,本来就是一辆驶向死亡的列车,在这辆车上,我们总是会结识许多不同的人,总是会与许多人结伴同行一程,然后,有些人提前下车,与我们告别,也有些人中途上车继续与我们同行,直到再次相互道别。我们迎来一批又一批的人,也送走一批又一批的人。

最后,当列车到达生命的尽头时,跌入万丈深渊,在人世的最后一刻,我们和自己说着人世间最后的道别:

“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还能和你相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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