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棵开花的树

小楠从褐色桌布覆盖的茶几上，轻轻拿起一只透明的玻璃杯，来到靠着墙壁的饮水机旁，摁下了温开水键，水快速地往下流动，不一会儿水就接满了。她用一只手紧紧抓住玻璃杯手把，小心翼翼地走向客厅的橘黄色沙发。在坐下前她微微抬起头，把玻璃杯移到唇边，一股脑儿把水喝了三分之二。

她伸直手臂把杯子轻轻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往后面直接一坐靠在沙发上放的抱枕上，顺便抬起两只脚，把右脚放在左脚上交叉着坐着。为了坐着更舒适些，她用右手把抱枕从右边抽出来，放在她的胸前紧紧抱着。

坐好后，她抬起头注视着前方的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正是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周杰伦在舞台中央深情地唱着他最近大火的《告白气球》。

这时她的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只听见拖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哒巴哒巴”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妈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她把头往右边一转看了一眼妈妈，马上把盘着的两条腿放了下来。只见妈妈一股脑往沙发上一坐，左手手臂紧挨着她的手臂。

“小楠，你看这歌手唱得是啥啊，连个调调都没有。”妈妈微微皱着眉头，伸出她的右手指着电视屏幕说。

“妈妈，你怎么这么说呢，那可是周杰伦，我的偶像呢！他唱的可是最好听的！”她的目光直盯着电视屏幕，不自觉地眨着眼睛心不在焉地说道。

“哎哎哎，小楠，别看了。”妈妈用左手在小楠的面前晃了晃，然后挽住她的右手臂说，“来来来，你说你平时工作那么忙，忙到昨天才回家过年，在家也待不了几天，跟妈妈聊聊天呗。”

“有什么好聊的呀。”小楠把目光转向妈妈，下意识到把身体往左边一挪，继续说，“让我看会春晚呗，难得放松一下。”

“你这孩子，跟妈妈聊天就不是放松啦，春晚明天会重播的嘛。”妈妈皱着眉头用手拉了小楠的手臂一下，“有句话不是叫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嘛。”

她仍然继续看着春晚，妈妈无视她的心不在焉，在她耳边继续说起话来，“小楠，这一年工作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她轻声漠然地说道。

“那……有没有谈个男朋友啊？”这时妈妈的嘴角不自禁地浮现出笑意，语气里都能感受出兴奋的味道。

“没有。”她干脆漠然地回答道。随后她伸出手拿起茶几上的许福记酥糖，撕开外包装，拿出糖往嘴里塞。

“那可不行啊，小楠。过了今天，你可就26了，该好好操心一下你的人生大事了啊。你看妈妈给你算算，你谈个恋爱得一两年后再结婚吧，结婚后得缓个一两年生孩子吧，到时候你都快30岁了。”妈妈看到她嚼着酥糖，都不怎么搭理他，脸上开始露出不悦的表情，呵责道，“哎哎哎，妈跟你说话呢，专心点！”

她听到妈妈不高兴的说话语气，把头往右转过来看向妈妈。

“女孩子要是等到三十岁再生孩子，可就不好生了，你知道吗？妈妈这是为你的身体考虑啊。”看到女儿转过头来听她认真说话，妈妈继续语重心长地说道，“还有女人啊，青春就那么个二三十年。你呀，得赶紧把自己嫁了知道不，别在外面瞎折腾，有个家才最重要。”

“哦。”小楠敷衍地说道，“那我明年就去找一个呗。”

“别别别，去年你也是这样说的。你这孩子说话做事都没个准，还得我们做父母多操心操心担啊。”妈妈说完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妈妈把身子往左边挪了一点，贴近着她坐着。

她本来打算反驳几句，妈妈却打断她要说的话，眼神里发着光，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挥舞着手臂，继续兴奋地说道，“我跟你说啊，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不我昨天在路上碰到了我的小学同学，她跟我说她有个儿子，嗯，单身未婚。年纪呢就比你大两岁，是当地大学教数学的大学老师，那长得是一表人才、文质彬彬的，特别有教养，而且在当地有车有房。要不，我叫她约你俩见个面认识认识？”

“我都说了，我明年自个儿找个嘛，你这瞎折腾干嘛呢？”她的脸上开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把目光转向茶几，拿起刚刚放下的玻璃杯，一股脑地把剩余的水喝光了。

“我跟你说这样的优质男士资源可不多了啊，你现在这样，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找个对象……结个婚啊，是不是。你就听妈这一次，就认识一下，不行就再说呗。”

“妈！”突然她的声音变得尖锐且大声，话里带刺地说道，“你这当是卖女儿呢！听别人一说就就就随便弄个人给我瞎介绍认识，我有这么嫁不出去吗？”

“哎，我这是关心你哎，你这是什么口气？是跟妈妈说话的态度吗？”妈妈的声音也跟着变大了，嗔怒地怪罪道。

“关心别的不行吗！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就根本不想结婚！”妈妈说的话最终还是刺痛到了她，她无法忍住内心渐渐升起的愤怒，忽地站起来，抱枕直接掉到地上，她蹲下低着头愤怒地捡起抱枕往沙发上一扔，随后往沙发上重重坐下去。

“哎！这傻妞，不结婚的话亏你说的出来，谁不结婚啊。”妈妈不可理解且怜惜地说道。随后看着她突然起身又突然坐下的举动，用责备的语气对她说，“哎哎哎，你干嘛呢，你跟谁置气呢！当沙发是什么做的，经得起你这么一折腾？”

“你这是在折腾我，妈妈！今天是大年三十，说这么闹心的事干嘛呀！”她渐渐地心平气和了一些，压低着嗓音说，“一家人好不容易团团圆圆一次，就不能好好聊点别的吗？”

“我这不就是和你好好在聊吗？不聊这个，那聊什么啊，不就是聊些家长里短的事嘛。”妈妈把语气放缓，一脸无辜地说道。

“我说的你咋就不明白呢！哎。”她轻轻地说出这句话，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I feel you……”她听到熟悉的一段音乐连带着振动的声音忽地响起，她往茶几上一看，是有人在给她打电话。

她伸出左手，身子往前一倾，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移到眼前一看，是她的室友小月打来的电话。

“妈妈，不说了哈，我去接个电话去。”她拿起手机抬起左手向妈妈示意道。说完后她马上起身，穿好拖鞋，绕着茶几的左边快速地走向她的卧室。

“咦，是不是对你有意思的男生啊？”妈妈微微起身把头往前一探，两眼放光地说道。

她转过一半身子，把头往左边微倾一下，两手往两边一摊，说道：“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是个女的。”说完后她转过身子，用右手握住门把往右旋转，打开了卧室，快速地走进去，关上了门。

2018/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