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周睿琳!”指着黑板上的大字,周睿琳刻意让自己的普通话听起来更标准更动听一些,“我毕业于国光中学,初中三年我曾担任过三年的班长、两年的国旗队升旗手、两年的舞蹈班队长。我参加过很多比赛,比如说市绘画比赛、钢琴大赛等等,在这些比赛中我都得过名次的。”
周睿琳在台上滔滔不绝地细数着她的光辉事迹,底下同学们的心里却是各种滋味,有人妒忌有人羡慕有人钦佩,但不论是何种人,很明显都被周睿琳的事迹给震惊到了。
很显然,周睿琳很是喜欢同学们以仰望的姿态投来的目光,面上神情更加得意了。
“我的中考成绩在国光中学排名第一,我爸爸托人查了一下,我的成绩在光明高中高一新生中也是最高分的。”周睿琳毫不掩饰她的骄傲,她扫了众人一眼,悠悠然开口说道,“所以我觉得能和大家成为同学,实在是大家的荣幸,因为我可以给这个班级带来很多荣誉。当然,在新的一个学期里,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再当一次班长,给大家做个表率,同学们觉得如何?”
梁鸿雁发誓,单就外表而言其实她并不讨厌周睿琳的,只是这个人实在是太没涵养太招人怨了,莫怪梁鸿雁看不惯她,周睿琳甚是把全班人都得罪了。
现在还不是竞选班干部的时候,周睿琳已经开始毛遂自荐了,且言行之间都将班里的同学贬得一无是处。梁鸿雁暗笑,她这般恃才傲物,能有人同意她当班长才怪。
果然,班里半晌没有声音。周睿琳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站在台上一脸纳闷,她念初中时那班长的位置就是这么得来的呀,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咳嗯,周同学的勇气值得嘉赏。”班里久久没有人说话,最后还是班主任打破了沉默率先鼓起掌来,“来,我们一起鼓励她!”
在张任锋的带动下班里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光听这声音就知道学生们是有多不情愿了。周睿琳觉得掌声似乎不够热烈,正想要开口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想必大家都认识了周睿琳同学了,”张任锋眯了眼,端起了他作为班主任的威严,“我们请下一个同学自我介绍吧!”
周睿琳无奈下了台来坐回座位,还不忘将她身后的女生瞪上一眼。下一个要上台的就是这名身材娇小长相老实忠厚的女生,被周睿琳这么一看,女生有些害怕,犹豫了很久才站了起来。
班主任就站在讲台边上看着这前后桌的两个女生,梁鸿雁虽然坐得远,却还是看到张任锋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大家好,我……我叫王烟楚。”女生上了台,虽然还有些害羞,但声音糯糯地很是好听。
名字也很有诗意,能教人联想到烟波浩渺的楚江来。可能是因为周睿琳的关系,梁鸿雁对这位叫王烟楚的女生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她托着腮想着如何与王烟楚说上话儿,想了半晌,不知不觉那黑板上已陆陆续续地又添上了十多个人的名字了。
“鸿雁,该你了!”后面的安安点了点她的背,提醒道。
梁鸿雁这才回过神,却见同学们又看了过来。
皱了皱眉,梁鸿雁起身走到讲台上。黑板低处已经写满了名字了,她长得不高,够不到那高处,踮着脚跳了几次仍是于事无补。她回头,同学们都十分期待地看着她,或许他们也想知道这个有胆量和周睿琳呛声的女生是谁。
拿着粉笔敲了几下黑板,梁鸿雁叹了气回过身来,眼望众人朗声说道,“我是梁鸿雁,我喜欢……”
梁鸿雁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有个什么高雅的兴趣是能登得上台面的。唯一能让她觉得稍微见得人的也就是背古诗了吧?可她老妈老说她背古诗是不务正业,想了一想,那也不能算什么特长了。
“好吧,我没什么兴趣爱好。”实在是想不出有其他什么特长了,梁鸿雁耸耸肩,双手一摊,打算就此罢了,“谢谢大家!”
这真是有史以来最简短的自我介绍了。
“梁同学不打算跟我们讲一讲你名字里‘鸿雁’两字的出处吗?”张任锋面带笑意看着她,班上唯一一个在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学生,他自然是记得的。
“这个……”梁鸿雁犹豫了片刻。
张任锋倒是很有耐心,环抱着手臂看着他,眼中透出几些期许来。
梁鸿雁小脸微红,正了正身子,用着她那正宗的北京腔摇头晃脑念道,“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梁鸿雁原想要将整首诗念完的,念及一半突觉诗句语意多有不吉,便又停下了。班里的学生从前记的都是书本上要求背诵的诗句,能将诗经背下来的除了梁鸿雁恐怕再无别人了。
故而梁鸿雁话音刚落底下的同学都看着她,似乎都没能料到眼前这一个假小子竟还能背出这样文绉绉的诗句来。倒是张任锋眼前一亮,微微有些讶然和惊喜。
“梁同学所背的几句出自于《诗经•小雅 鸿雁》,这是一首‘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的现实主义诗作。”见班里学生一脸茫茫然,张任锋解释道,“梁同学能将这首诗背下来,看来不简单呀!”
梁鸿雁没想到张任锋会夸她,向来习惯了厚脸皮此刻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张任锋又是率先拍手,班里同学亦鼓起了掌来,与方才周睿琳的不同,这一次的掌声明显热烈了许多。
她不习惯站在人前接受这么多人的注视,故而浑身颇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梁鸿雁逃也似的飞奔下来,途径第一排的座位时她听到了一声很明显的冷哼,不必细想她也知道那是谁了。
“故作矫情!”因梁鸿雁的风头比自己更盛了一些,周睿琳一双美目怒视着她,恨得直咬牙根。
安安最后一个上去自我介绍下来,张任锋重新回到了讲台上,望着他的三十八个学生说道,“经过方才的自我介绍,想必大家都认识了吧?老师作为你们高一五班的班主任,对你们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们在今后的学习生活中能够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在以后再想起这三年的高中生活时,至少回忆是美好的。”
张任锋话并不多,学生们刚入学,也听得很认真,他作为班主任也很是满意。只是看着班里三十八个孩子的座位,张任锋有了想法,清了清嗓子,便又说道,“至于你们的座位,老师本来想让你们随便坐的。倒是如今我看着不太满意,有些同学长得高坐在了前面,极有可能会挡住了后面同学的视线。”
张任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周睿琳,继续说道,“为了让同学们都拥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你们的座位需要重新编排一下,不论学习好坏,矮个子的同学都坐到前面来,长得高的委屈一下坐到后面去。”
张任锋此话一出,梁鸿雁和周睿琳都各自哀嚎了起来,一个是怕坐到前面距离讲台太近没有自由,一个是担心坐得太靠后老师关注不到自己。俩人跟着一众同学不情不愿换了位置,全然没有了步入新学校的喜悦。
好在梁鸿雁和安安因此成了同桌,两个人臭味相投,相见恨晚,半天的功夫就成了生死之交。王烟楚个子在班里数她最矮,理所当然地回到了她原来选中的位置。
至于那美女同学周睿琳,则因为学习好个子高被张任锋安排在末尾的位置与一位叫丁墨的男同学成了同桌。丁墨的长相其实也还过得去的,就是给人的感觉痞了一些,据梁鸿雁目测丁墨与慕时远该是同一类人。
周睿琳长相漂亮,虽然都是新生,却早已引起了同班男生的注意。能和周睿琳成为同桌,对高一五班的男生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周睿琳刚放下书包,几个男生坏坏地朝这边吹了口哨,丁墨翘着椅子一脸得意。
周睿琳对丁墨却没有什么好感,她绷着脸,从铅笔盒里取出了一把三角尺,用尖锐的一个角在桌上画了一道三八线,将桌面一分为二。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周睿琳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见丁墨面露不解,周睿琳坐了下来,指着那条新画的线说道,“我对感情很专一的,从不会和别的男生乱来。这是咱俩的界线,往后你学你的我学我的,谁也不许超过了这条线!”
那被周睿琳称为“别的男生”的丁墨不仅没有因为她的这番话而知难而退,反而对自己的美女同桌更感兴趣了,像周睿琳这样的才是他的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