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守望先锋周年庆典有奖征文”,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亲爱的守望先锋:
你好呀。不知不觉,从2017年5月到现在,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来,实在发生了太多——它是艰难的,因为这一年是我人生中迎来最重大转折的一年;它也是可爱的,因为我遇到了人生中最幸运的事之一,那就是,遇到了你。
我清晰地还记得十三年前的那个上午,那时我才十岁。那本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日子,我的父亲回到他公司加班,周末无处可去的我跟着他到了公司,爸爸帮我开了没人用的一台电脑,我开始玩一个玩法类似炸弹人的网游。选了一个服务器,进了一个房间,我开始熟练地操作起来,一直连赢了三局。直到最后——对面的那位男性玩家似乎发现了我的性别,然后发来了各种不堪入目的话语攻击我,其中有各种挑衅性的、下流的侮辱。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幼小的我内心充满了巨大的震惊,以及当时不断流下的泪水。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女孩子打游戏就不可以?为什么人可以这么坏?……就是那天,我下了决定,就是——以后都不再爱任何网络游戏。当然,我没想到,这个决定竟然在十二年后为你打破了。
还是先说说我吧。相信你对我的故事还是有点兴趣的。即使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聊过这些。除了你哦。即使最亲密的现实朋友也没有说过。我从小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当然啦,估计每个女孩子都曾经或正在认为自己是最特别的。但是,她们肯定没有经历过我经历过的这些。小时候的我,看上去文文静静的,比较内向,而且非常的瘦,经常生病。奶奶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女孩,据说就是我害的爷爷中风瘫痪了十年。然后我妈妈也跟着受气。她告诉过我,那时总想着带着我跳河。幸亏跳河那次,看到我无辜的样子感到不忍心,忍住了。
我的脑子其实塞满了各种怪点子。从小,身边的人就很多说我“像个假小子,没个女孩的样”。小学时的我,基本没几个朋友(虽然直到现在也是)——也可能是因为我可以一直在每次考试拿到全班第一的原因吧。我喜欢一切好玩的东西,无论是科学还是艺术,经常动手做各种小发明或者写文章、画画;我热爱看书,理想是成为作家;喜欢大自然,喜欢科幻,喜欢看各种动漫,当然啦,最喜欢的还是电子游戏。
直到今天,我回想起那个幼小的我,我才发现从那时开始,我的死宅属性原来就已经早早暴露了。七岁之前,主要是和我爸玩各种棋牌桌游和字谜、数独什么的。记得那时我经常赢他。然后到十岁的时候,我家拥有了第一台电脑,我就开始玩电子游戏。那时还没有正版游戏的概念,于是我爸就到电脑城买各种盗版游戏光碟,我们就一起在那个台式电脑玩。我爸,他也是一个狂热的电子游戏爱好者,就是那时开始,我知道了许多国内外的单机游戏“大作”——《极品飞车》,《大富翁》,《雷曼》什么的,俄罗斯方块、蜘蛛纸牌、扫雷那些就不用说了。后来家里弄了拨号上网以后,我就上一些小游戏网站,每天晚上放学做完作业,第一时间就打开电脑玩各种游戏。我是孤独的。因为身边没有一个女孩子知道和喜欢我喜欢的那些东西。然后,男生也不和我玩。他们嘲笑我(我那时当班长),捉弄我,说我除了考试考第一,就没有任何吸引力。直到……之后嘛,就遇到了在前文说的那件让我弃网游的事。
后来上了初中、高中,就更悲催了,因为说要备高考,家里几乎不让我玩一切游戏。其他很多爱好也放弃了。然后在学校因为个人问题,也交不到朋友,除了高中的时候有三四个女生有时关心我。就是那时,我开始成绩很差。反正很长一段时间,是包全班倒数前三吧。那时的我,好像是严重抑郁。学校里很多人谈恋爱、搞小团体什么的,我从来没兴趣。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直到高考结束,分数不够,家里人帮我挑了一间“离家不是太远”的二本学校的一个“据说就业率很高”的英语专业。直到去报道的那天,肠子都悔青了,学校简直就像在山里面。大一的时候,进错了宿舍(这宿舍除了我之外都是晚睡的),然后就被几个舍友排挤孤立了一年。那时候基本每天都想着自杀,不想看到她们。然后一年没和舍友说过话。每天靠着去图书馆看书看到深夜打烊过日子,除了睡觉就基本不回去;然后就是装了个电脑,下课就有时戴耳机看动漫玩单机游戏(没装网络),她们就在旁边扯着嗓子尖叫,有时候会叫我,当然了,都是语带讽刺和攻击性地跟我说话。记得那时候每天几乎都是以泪洗脸。我打电话给父母,他们除了安慰我,就只说我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让别人讨厌。然后我就很委屈,非常自卑,精神也多次到了崩溃的状态。
后来?大二的时候终于受不了,跟辅导员说再这样下去我就杀人了,就吓得她赶紧帮我换了一个宿舍。然后,后来从辅导员那里知道了,那几个舍友还跟辅导员投诉过我,说我“性格古怪、内向敏感”……就是换宿舍之后不久,我发现自己患上了肿瘤。一度我以为自己快死了。进了医院。做肿瘤切除手术前的那一晚,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床上,想到了很多。觉得人的一生也不过是个游戏而已吧。只是很不幸,成为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女性角色。如果化验结果出来是绝症,也没什么所谓吧。反正这短暂的一生也没交到几个NPC作为朋友,也没有打怪升级到足够强,然后拯救世界。就这样静静死去也算了,也没什么人知道。……遗憾呢?遗憾也是有一个的。就是没有亲自创造出自己的游戏,一个从没有过的世界。……然后我就这样想着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手术很早,医生帮我切掉了铅球那么多的病变组织。他们后来给我看那个东西,然后又问我,怎么没有朋友和家人来看我?我没有说话。不是痛得说不出。而是根本就麻木了。我心想。我确实没有什么朋友。我的父母还在上班,中午才能赶过来。然后呢?这又有什么用。……后来,医生把组织的化验结果告诉我。不是癌症,是普通的肿瘤,又告诉我,通常这种东西都是心情极度抑郁、生活极其紧张、痛苦和不健康的人才有的。他们说,小女孩,要活得快乐、健康一点啊。我只能报以苦笑。
再说说新宿舍里的舍长,一个胖胖的女生,超喜欢玩《英雄联盟》。于是有时她玩的时候我们就在旁边看,她有时也叫我帮她打几局。然后就那时开始,家里给我配上安卓手机,我开始玩起了其他好多智能手机的手游(虽然也是从软件市场下载的破解版),什么《纪念碑谷》、《Minecraft》、《黏黏世界》之类的……然后大学的很多课超无聊,平时上课的时候,我就自己带图书馆借的书去看,然后就是玩这些下载好的游戏。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对电子游戏的艺术性和创造力产生了疯狂的着迷。后来有一天,我突发奇想给自己的大学破台式电脑实验性地下了《魔兽世界》。然后——很悲催地发现带不动,玩了几分钟就弃了(记得当时的我还在想:什么玩意,卡成这样)。不过,就是那时,让我对暴雪这个公司留意了起来。到了大二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女舍长也不让我帮她玩《英雄联盟》了,不让我碰她电脑,说会死机。然后说我占了她们宿舍一个女生的床位,那个女生就要休学完回来上课了。言下之意是让我卷铺盖走人。
于是,大三上学期的时候,我搬到一楼和大四的学姐一起住。成绩也一直不咋地。那时候我也在图书馆自己开始借各种和游戏设计有关的书,编程和设计的各种杂七杂八的,英文原版的也啃。然后最得意的一件事,是我参加了校内一个TED组织,协助举办了一个TED演讲会。我主动联系邀请了一位国内独立游戏公司的设计师成为演讲人之一,记得那场演讲非常成功。会议结束后,很多人告诉我,他们觉得全场演讲就那个游戏设计师讲得最好。我就超开心,自己的努力也在大学第一次被人赞扬了(虽然是间接被夸)。
大三下学期,我们宿舍搬来了一个大一的小学妹,她是哭着来的,说是被原来的舍友排挤。其他大四的舍友都犹豫着要不要收留陌生的女生,我看到学妹真的很瘦弱,有点像以前的我。我就心一横说:“收!”——于是,就从那一刻起,我收获了大学里第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朋友。后来我慢慢跟她熟络了,我就发现她也很喜欢动画和游戏,还是一个《魔兽世界》的玩家。之前被舍友排挤也是因为她每次考试都进全班前三。她是一个很温柔很有趣的女生,说话声音很细,而且很喜欢穿Lolita裙子。后来,我也知道了,她之前也是重度抑郁症和割脉自杀过,进过ICU。我们两个晚上就一起看动漫,玩游戏,看书,聊天……后来,我们两个就经常一起,度过了我大学中,也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其中一段时光。
大四了。大家都忙着毕业论文和工作、考研什么的。那段时间,我也继续在图书馆看了很多关于电子游戏和其他领域的很多书。其实,想成为游戏设计师的想法在那时已经在我脑中形成了。然后是我的论文,我打算写一篇关于美剧《硅谷群英传》的研究,因为觉得里面的好几个奇奇怪怪的技术宅男真的是太好玩了。然后,就是大概2017年的4月的时候,我在群聊里认识了一个网友,他经常在聊《守望先锋》(后来我们也成了很好的朋友)。然后我第一次知道了这个游戏。因为那时我还要写论文,其实没什么时间,但我还是抽空去看了守望的几部CG,那种感觉是什么呢?真的是,可以用一见倾心和惊叹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光明、正能量的世界观,酷炫的人设,有趣的剧情……特别是那些女性角色,每一个都那么的自信、优秀、乐观,和男角色一样承担着拯救世界的重任,在现在的网游里简直是一股清流……那时我的想法就好像是陷入恋爱:“就是你了”。
后来,我就用大学交学费的那张银行卡剩下的一点钱,悄悄买了你。在那时,我知道我见到你的那刻,肯定早把当初那个不玩网游的决定抛到九霄云外了吧……你,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款用自己的钱买的大型游戏,也是到目前为止玩得最久的游戏,是唯一一款我能骄傲地在别人面前提起“我是这个游戏的玩家”的游戏。因为还是怕被别人知道是妹子,被人喷,我就起了一个中性化的战网名字,每次玩也不进语音,就打字。后来发现,这个游戏里,大家真的好有爱啊,玩这么久从来没出现过任何喷人的对话。后来,我也陆陆续续在现实中遇到了很多玩守望的朋友,也发现了之前一些网上交的网友原来很多都是玩守望的,哈哈。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我找到了归属感——对我而言,这就是我第二个家。因为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对我说,“你很内向,很奇怪欸”、“你怎么有这么多古怪的爱好啊”,“你很差劲,怎么不去死呢”……这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游戏,因为在守望里你的对手和队友分分钟可能是比你更“奇怪”、更厉害的人。
就到了6月的时候,学校论文答辩,二十多个人一组,就最后只有我一个没过。理由是什么呢?——“论文理念太古怪前卫,最好重写”……后来我爸打电话去学校求情,才让我过了。过了论文,我就一边玩游戏,一边准备找工作。然后8月的时候,有一家本地的游戏创业公司让我去面试。女老板面试了我一个小时,就立即要我了。真的,开心得不得了。入职的那天,我把办公的电脑桌面换成了你的壁纸,旁边的一个男生瞅了一眼,说,“啊,守望先锋啊。”我就说,你也玩吗。他却说,不玩。后来他们几个男员工都知道了我喜欢你,但他们都不玩守望。就这样没有然后了。在工作的这段日子,我还抽空去参加了一个守望在本地线下组织的电竞赛。那天只有我一个女生到了现场,哈哈哈,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对面可是两个一百多级的男生,最开心的是我还有两三回把比分掰平。而且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去网吧玩游戏,不得不提的是电脑和网速真的是太棒了。
大概到了2017年10月的时候,我和男性朋友去参加了一个大型动漫游戏展。记得那天南方的天气也依旧闷热,最惊喜的就是那天那个漫展我看到了你——有守望先锋的线下比赛。接着我们就看到了一些cos守望先锋角色的coser。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源氏,在地上铺了一张绿色的小毯子,邀请路过的男生当他的“半藏欧尼酱”。我们就悄悄坐到他旁边观察。之后,可能实在热得受不了,他就问我的朋友借了一个动漫扇子扇风,哈哈哈。最后他热得把头盔摘下来了,我才发现这“岛田源氏”竟然是一个妹子扮演的。遗憾的是后来没跟她合影才走……
就在游戏公司干了几个月,来了一个男生做我的顶头上司。他就每次工作有意无意挑我毛病,说话语带讥讽;他还很能吸烟,然后每次抽完烟就喜欢凑得我非常近,几乎面贴面去“指导”我写游戏的文章。我就终于受不了。辞职前,我也没好意思跟女老板解释太多,但辞职的那天,我回去收拾东西,听到她在里面大骂那个男生,骂了一个小时……
可是辞职不到两个月,我外公就因重病去世了。那也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之一。整天精神恍惚,啥事都没干。接着那段时期,正好守望在中国区好像也遇到了一些什么“凉了”的传言,有很多人弃坑。我那时就有时上上游戏,想找个人一起玩,但好友列表八十多人总是几个人上线……然后,我妈那边亲戚之间还发生了激烈的矛盾。那段时期,我每晚都一个人悄悄哭,又失眠,自己一个胡思乱想想了很多,关于生死和人生的——也是那句,“人生,终究也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之后的几个月,我就一边玩守望,一边找工作,不过面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家人开始埋怨我,说我整天只会打游戏……还有有一件坚持的事就是,好几次在网上看到别人说守望“凉凉”的,我就都会去认真地和他聊,告诉他还有很多人在玩他们热爱的游戏……
不过稍稍让我有点安慰的是,在2018年1月的时候我就去参加了一个全球性的游戏开发活动。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虽然最后我和两个男生组队,做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玩的小游戏,在现场也认识了一些好友。还有就是,有一次我穿了印着DVa兔子的一件衣服出去玩,被一个妹子认出来了,这种在人群中一眼认得到你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还有还有呢,后来遇到了电影《头号玩家》的上映,看了预告的我,专门去买票看,到中场的时候,当看到男主召唤了玩家们去拯救“绿洲”、在队伍前领头冲锋的猎空小姐姐,在电影院坐我前排的妹子立即大叫了起来,这感觉太有趣了……接着,另一个称得上超大安慰的就是我幸运地拿到了票,参加了5月11日在广东工业大学举办的OC线下赛。记得那晚,我和一大群喜欢守望的年轻人尽情地欢呼,为电竞队员们加油。那种和有共同爱好的人一起度过的一晚,实在让人记忆深刻……整场比赛下来,视听和气氛的体验都是超级棒……记得那晚的整个广工体育场几乎爆满。真的很感动,没想到两年了,还有这么多人在热爱这个游戏,我还遇到了两个专程从韩国过来的妹子为LFZ加油,还有专门穿上自己扮猎空和天使的妹子大热天穿着cos服,坚持看了全场比赛的……确实,不得不说守望吸引了很多和我一样的女性玩家,在我战网好友列表里的好几个女玩家,都是级别很高、很有趣、很有魅力的“怪女孩”,她们在现实中的学识和对游戏的理解令很多男生都自愧不如。谁说女生不喜欢游戏、打游戏不行的?就像守望先锋联赛上海龙之队的呱姐Geguri说过:“与其关注我的性别,不如关注我的实力”。真的,超感谢暴雪爸爸,造出了这么优秀的游戏,让我们女玩家也能玩得很开心、很自在。
好了,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吧。之前我也从没有谈过恋爱,是你,第一次让我有了深深热爱的东西。我不知道以后我的人生会怎样,但我知道,你一定会陪我度过以后每一个日子,无论快乐还是悲伤。守望不倒,陪你到老。你就是我想象中最完美的那个游戏。真的,非常感谢你。而且,到现在,即使到了以后,即使重新让我选择和不和你在一起,我都会大声说出,“我愿意!”而且绝不后悔。我知道现在社会上还有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我们喜欢玩游戏,认为我和你在一起是玩物丧志、毒害精神……而我,根本就不在乎。游戏根本就不是错,错的只是我们和你错误的相处方式。是你,让我重新有了自信,对生活充满希望。游戏不是现实,但有时它比现实更美好。
对了,顺便说一下,最近守望先锋两周年庆,我欣喜地发现来了很多新人。最高兴的是,有一个男生在游戏里加了我,让我“带带他”。这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邀请我教他了吧。所以,以后即使我在人生中遇到什么苦难,我也绝对不会放弃,因为我知道在你那里,这个世界还需要更多英雄……还有一群可爱、“奇奇怪怪”的战友在等待着我一起并肩战斗(还有小男生让我去带哈哈哈),而我会像当初遇到你的那样,深爱你,守护你。
最后,祝你越来越好!
爱你的 Queenalien
2018年5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