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成为了最后被留下的那一个。
在六月朋友圈和空间都被各种毕业照送别会刷屏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在民大校园,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路线,偶尔看见穿着学士服拍照的人群,只觉得毕业似乎是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寝室大部分人都继续读研究生的原因,我觉得毕业对于我真的就只像备忘录里一件必做事项一样简单,而无特别之处。
拍毕业照的那一天,学位授予的那一天,寝室散伙饭的那一天,我都觉得好像我们只是在例行公事般地完成学校的规定,跟以前一起参加某个讲座一样稀松寻常,一起聊天调笑然后自拍。
以至于学妹问我,学姐,你们寝室就你一个人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诧异,“没有啊,我们四个人都在”。只是后来的我真没想到这句话会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出口,那么笃定,那么认真。
从考研后期开始,梦蝶基本就不在学校了,所以那时候似乎习惯了寝室只有三个人,或者说,谁也没有意识到寝室居然少了个人,不是因为没存在感,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小蝴蝶随时都会回来,她还是在的。而第一次感受到大家要走了,并且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也是从梦蝶开始。回到寝室的时候,只有小蕾子在,她说,小蝴蝶走了,可是她给我们每个人都买了蛋糕。我就有点难过,说好的大家一起吃了蛋糕才散伙,她还是一个人偷偷溜了甚至没有一个人知道没有一个人和她拥抱道别。梦蝶说,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走,怕会哭。
后来我把梦蝶的小台灯送给了学妹,像是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伟大得像人家重病之后捐献器官去延续另一个生命一样。梦蝶的台灯也会继续在民大每一个寂静的深夜被点亮。
后来在一一寝室喝酒那晚,我安静地回寝室拿了梦蝶的凉席,铺在地上睡了一夜。睡得挺好。
也是那一晚,我们送别了小蕾子。最后一次拍了她的丑照。小蕾子那晚喝醉了吐了几次,却很有酒品,不哭不闹一个姿势趴在地上睡了一夜。所以我的手机里每一张照片,她都是同一姿势。就想起我送给小蕾子的最后一份礼物,里面有她睡觉姿势合集,应该把这些照片补进去的。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晚竟是我跟小蕾子在一起的最后一晚。我还以为我们还有一晚上可以开一开卧谈会,打包一下行囊,再来一点自拍。
其实在那之前的周末,我曾经想过要跟她出去再逛一次光谷,像以前做过的无数次一样,去买一根烤鸭脖,再去人家店子里玩人家的帽子然后自拍。只是终究没有说出口,没有做成。
六月的最后一天,武汉暴雨。武汉总是在每个离开的季节以暴雨相送。小蕾子走的时候我在午休,还是在她关门的那一刻从上面拉住门,然后握了她的手,就想起大二一起上课所发的那条说说“只想正常牵手”。然后她说怕自己走出去会哭,我说雨这么大,没人会看见。
终于,从门关上那刻起,我就只能一个人住单间了。我们说好要一直自拍到只剩我一个人。如你所愿。
我终于知道了毕业到底有什么意义,不是各奔东西的无奈,不是归期无言的伤感,亦不是前途迷茫的踌躇,而是生命中可能即将留下一片空白,关于你我他。以后再也不能时刻说着,我们,而只能是,我。
在离别的戏码中,总有一个人要先走,也总有一个人要被留下。终于,我成为了最后被留下的那一个。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想先走一步。就像是挂电话一样,忙音总是留给最后挂的那个人,随之而来的失落也只能一个人承受。
愿大家所爱随心,离开也要像在一起时一样。只是以后可能表情包不够用了。
(于是我在办公室哭出声,哈哈哈,晚上回去自己一个人自拍。不要问我为什么没有肥依爸爸,我们下学期北区见,我一字千金能不矫情绝不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