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哥，你看，今天的云很好看诶！像不像一坨粑粑！”
“帆哥，你说，用毒蛇的毒毒毒蛇，毒蛇会被毒毒死吗？”
“用电鳗的电电电鳗，电鳗会被电死吗？”
“在变色龙身上放另一只变色龙，变色龙会随着变色龙变色而变色吗？”
“帆哥，阎王爷住在地壳还是地幔？玉皇大帝住在平流层还是对流层？”
“二郎神怎么做眼保健操？”
“帆哥，门口树上长了颗马蜂窝，我们去偷蜂蜜吧！”
“帆哥，你说蜘蛛为什么不在马蜂窝旁边织网呢？”
……
从很小的时候起，陈帆就一直在纳闷一个问题：
某人的小脑瓜子里究竟装着些什么？
话怎么能这么多？！
而且即使只是得到“嗯”、“哦”的回答，也能滔滔不绝地讲个不停，好像全世界的事情都跟他有关。
自己明明只比他大三个月，却好像是他的导师似的，被他追着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哪怕是敷衍胡诌的答案，也能被他奉为经典。
“帆哥说，玉皇大帝住在平流层，哮天犬会帮二郎神做眼保健操。”
小学二年级的秦展在班里一本正经地宣传道。
真是好骗……
坐在角落里的陈帆心想。
自己不过是有次给他表演了一个拙劣的魔术，又编了些十八层地狱的趣闻，他从此就深信不疑自己是天上的神仙。
“成天帆哥说，帆哥说，你那哑巴帆哥是神仙啊，这么知道天上的事。”
“是啊……不对，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个哑，巴，陈，帆，哥。整天就知道在那搞什么奥数，真是奇怪……”
砰！
陈帆抬起头，只见秦展推翻了桌子。
小小的身子绷紧了，眼眶红红的，像一头炸毛的小兽，怒视着说话的小胖墩。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那个，哑巴……”
秦展恶狠狠地朝小胖墩冲了过去，却被对方一把揪住领子。
但小胖墩还没说出下半句话，一个垃圾桶突然稳稳地扣在了他的头上，垃圾撒了一身。
快到放学时间，垃圾桶里已经有不少的垃圾。
在夏天的热风里发酵，那味道显然不太好闻。
“哇——”小胖墩顿时就哭了出来，“我去告老师！”
陈帆走过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牵住吓呆了的秦展，就往老师办公室走。
两个好学生因此首次体验了“放学留下来”的处罚。
班主任对一贯好人缘好脾气的秦展同学掀桌子，一贯懒得搭理凡人的陈帆同学扣垃圾桶的行为表示万分震惊。
最终各打二十大板。小胖墩淌着眼泪心不甘情不愿地鞠躬道歉，表示不能辱骂同学；秦展噘着小嘴，表示不能过度防卫；陈帆打了个哈欠，表示同上。
走回班级，天边的夕阳已经变成淡淡的粉紫色，整个校园都空荡荡的。
两个人整理好书包，秦展看到教室墙角的垃圾桶，突然笑了起来：
“帆哥，你刚刚酷毙了！”
“你也是。”
“帆哥，所以你究竟是不是神仙下凡来磨砺的呀？”
“……”
“我知道我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秦展恍然大悟似的，夸张地捂上自己的嘴。
又轻声道：“神仙哥哥，所以……我能做你的小弟吗？”
“……”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啦？”晚霞的余晖里，秦展清澈的眼睛闪闪的，带着些微红。
“天上是不是有吃不完的薯片冰淇淋呀？神仙是不是可以飞来飞去呀？天宫里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人间……”
无尽夏在居民楼的花圃里盛开，路边爆米花摊子的老爷爷开始收摊，陈帆侧头看着旁边蹦蹦跳跳、滔滔不绝的小小少年。
突然很羡慕他，想从他的眼眸里，看看这五彩斑斓的世界。
一个答案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某人的脑瓜子里，装得大概是这世界所有的阳光吧。
不然，他为什么会闪闪发光呢？
多年后的六一儿童节。
开完视频会议的陈帆，伸了个懒腰，看着书桌上某人送给自己的儿童节礼物：
一只可达鸭玩偶，摇着“不要！”“熬夜！”的小旗子，贱贱地盯着自己。
他用手指点了点傻鸭子的头，莞尔一笑，关闭电脑。
走到卧室，秦展已经抱着草莓熊玩偶甜甜睡去。
陈帆躺到床上，侧身拥他入怀，好像抱住了暖暖的阳光。
他伸手摸了摸秦展软软的棕发：
还好，你一直都在。
还好，光一直都在。
愿永远可爱、永远闪闪发光的大朋友小朋友们，儿童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