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可欣
点一炷香,缕缕青烟如行云流水般而上,渐行渐远的充盈着空间,留下一股淡淡的清香,深吸气时,沁人心脾。
一女子微微俯身,婉婉落座,调息过后,安定心神。
松肩提手,纤细而白皙的手指拨弄着七根琴弦,弹出一阵清婉流畅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清风拂过,桂花的香气氤氲缭绕,刹那间,白袂飘扬。琴声激越,与松涛一起连绵回响,久久不绝。起手落手间,那根商弦颤动了谁的心弦?
她的动作慢慢放缓,琴音又变得静雅,婉转,带着淡淡的忧伤,一如这桂花飘香。一曲终了,四周寂静无声,惟有余音绕梁不绝。
抚琴时的模样,从有记忆起便留在心间。
与她相识,缘于古琴,兜兜转转两年后留下彼此微信。默默关注,偶尔留下一言半语或是一个赞。一直认为,对于同气相求之人,相遇时寒暄也是不必走的繁琐程序。
一日相聚,见她一身茶服,素色上衣,抚琴并吟唱一首《佳人曲》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我站在一旁,沉浸在弦音外的无言之美。
此时,忆起一位古琴前辈吴老先生讲过:“水是生命之源,气则生命之本。琴道——声音之道,与性命通。以心命指,以指驱弦,弦随指使,指自心施。若舍指以求弦,弦非灵物。若舍弦而求指,指内无声,故和也则得。离也则失。人琴指弦,合者气也。琴、弦静物,得人气指力而生音,此时的琴与弦也是具生气之灵物也。”
当下便有了共鸣:“无论是习练瑜伽、太极拳、习琴、作画等等离不开气,一个姿势、一笔挥出,得气后神韵十足,赋予灵气。”
一曲终了,她见我前来便邀请坐下,一杯茶水后,便问:“有时我的气感觉憋在胸口,如何让气下行?”接着,她继续道来:“抚琴时,气沉丹田,音色悦耳,同时整个状态自如呈现。”
语毕,我示意她起身,引导调息,强调整个规程,只需要自然呼吸,以观气流呼入呼出,意守鼻腔处。
就身体结构帮助她自身更深入了解自己的状态,行、走、站亦如此。
配合自然呼吸,进入站桩,以双脚打开以髖同宽的方式站立,先去感受重心向下时,双脚用力点分布在哪?是脚后跟、脚外侧、脚内侧、脚掌前侧?
(站立时,双脚踩地,均等用力平铺于地)
得知她重心送至脚后跟时,逐一引导从脚掌、脚踝、双膝、骨盆……以画圆时层层递进。松到双肩(她双肩肩峰习惯往前,容易弓背),在她双腋下留出两个小球大的空间,含胸拔背之意,旋大臂,松肘转动小臂落腕舒指。
引导身体每一个细节回归正确位置时,微闭双眼意守全身。
20分钟过后,她欣喜万分睁开眼睛:“我一直知道需要松肩,理论大脑知道,今日头一次在你的引导下体会全身完全放松,最重要的是气沉下去了,全身微热。”
望着她一番体会后的喜悦,便说:“带着这股气沉丹田的状态再去试试弹奏佳人曲。”
我依然在旁驻足欣赏一顷刻之间的动容。
眉峰微蹙,如烟的黛眉上笼着淡淡的情愁,使她看起来像绝尘的百合,又像是不染丝毫世俗之气的蓝莲花,盛开在十丈红尘之外,高贵而迷离。
抚琴的手指如染了仙气一般灵活多变,勾,挑,抹,剔,打,摘,托,擘,滚拂,吟猱,绰注……“”…气贯全身,沉下的心,琴与人的合一,触动心弦刹那久久弥漫开来。
之后,我们更系统的进入太极瑜伽课程。
体式的修习,在起落间不仅仅是在做动作,而是引入一种温柔的专注力,处处留意、处处感知,与其相遇。
恰如身体是一把古琴,不断修习,与之相会,听得懂每根弦之音,懂得弦外之意。
于己而言,无论何时何地,驻足欣赏,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