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写人性》

很喜欢莫言的这段话:不管你多么善良,当你没价值时,就算你温柔的像只猫,别人都嫌你掉毛。

人性的丑陋在于,在无权无势善良的人身上挑毛病,在有权有势缺德的人身上找优点。当无权无势善良的人受到伤害时,却还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假惺惺的劝说你要忍耐,你要大度,他们总是在自己最小的权利范围内,最大程度的难为别人,这不就是你我身边人际关系中残酷的现实。

关于人心我不想长篇大论,或许就是很短暂,很喜欢,很遗憾,也或许是越过山丘无人等候的那一天。

我们总是在喜恶同因瑕瑜互见中,一步一步被迫成长,来时的路走的疲惫却又不得不前进,从人性角度来说,温柔的人其实很刻薄,善良的人其实很悲观,热情的人其实很冷漠,稳重的人其实很摇摆,世界就是喜欢把毫不相融的特质,塞进一个人的身体里,然后让他痛苦让他为自己感到羞愧,这或许都是命运既定的安排无所谓接受。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乌托邦,只有大雨无声路也漫漫,心也空空荡荡,你委屈时咽下的眼泪,在别人耳中不过是矫情的水花,你崩溃时颤抖的肩膀,在旁观者眼里只是可拍摄的戏剧场景,就像余华写的:总觉得忍一忍就会好起来,真笨,人家不就是觉得你会忍一忍才这样对你吗?

年轻时总以为真心能兑换真心,后来才懂张爱玲那句感情原来是这么脆弱的,经得起风雨,却经不起平凡的深意,你深夜递出的热牛奶,可能成为别人解酒的药,你精心准备的惊喜,或许只是社交软件里炫耀的素材,那些摔碎的真心像撒落的盐,自己尝着咸涩,别人只觉得碍眼。

于我而言,成长就是逐渐接受人性自私这个事实的过程,你地铁上蹭花的妆容不会有人提醒,职场里让出的功劳转眼就贴到别人胸前,连最亲的人有时也会把付出当作计价器上的数字,生活或许时常如此。

人心就是一座一边坍塌又一边重建的城池,既有孤注一掷的烈性,也有适时沉默的清醒,一边在灰烬里翻找未冷的星火,一边在风中松开攥紧的执念。

它像野马,既渴望无缰的自曲,又畏惧没有边界的荒原;

像潮水,既迷恋扑向礁石的壮烈,又懂得退守月升的从容。

最矛盾的往往还是是人心:

明明痛了才懂柔软,却偏要裹满硬壳;

明明碎过才见通透,却总在愈合时藏起裂痕。

你总在告别时学会拥抱,在绝望处生出希望,像一棵被雷劈过的老树,断枝处冒出新芽,焦痕里藏着年轮。

关于人性,提笔之余略显停顿,可惜我笔墨本就悲情,描不响月光穿过松针时细碎的碰撞,我的句子总是太直,折不出芦苇低头时的谦卑,弯不成稻穗饱熟时的弧度。

可惜我的段落总是太满,留不出蟋蟀在墙缝吟唱的空白,匀不开炊烟散入晚霞时的淡。

可惜我步履匆忙,数不清梧桐递出第一片黄叶的犹豫,尝不透晨雾在唇齿间化开的清冷,墨色在宣纸上淤积,横竖都是挣扎的痕迹。

可惜我困于生活却仍向往自由,怎么也听不到竹笋顶开冻土时的骨节响,辨不明露珠在蛛网上滚动的音阶,我的修辞笨重如锚,偏偏要打捞那些,本属于风的自由。

最痛是钝笔遇见落花,我写它坠得决绝,它笑我字迹颤抖,我赞它红得悲壮,它嫌我句读喧嚷。

人总是在不断失去中,逐渐认清人性的本来面目,年轻时我们总在寻找镜子,后来才明白人心更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你永远不知道投下的石子会激起怎样的回声。

当你看透酒局上的推心置腹不过是利益置换,才能珍惜那个愿意陪你吃路边摊的真心人,经历过借钱时突然消失的朋友,才会感动于雪中送炭的那句要多少。

那些让你心寒的瞬间,不过是人性森林里的枯枝,它们存在不是为了刺痛你,而是提醒你哪些树值得浇水,王尔德说得刻薄却真实:自私不是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而是要求别人按照他的意愿生活。

原来成长有时候就是在瞬间完成,一夜长大,可成长最狠的是偏偏逼着我们凝视那些溃烂的创口,朋友借钱时信誓旦旦的承诺,转眼就成了社交软件上拉黑的红色感叹号,恋人分手时说的希望你幸福,转眼就成了朋友圈里与新欢的十指相扣,那些被辜负的信任像碎玻璃,越是紧握,伤口就越深。

心理学上有个损失厌恶理论:人宁愿不要得到,也不愿失去已经拥有的,这解释了为何我们总是对背叛耿耿于怀,不是计较失去的那点利益,而是痛心自己当初毫无保留的交付,就像你精心栽种的花园,被人随手摘走最艳丽的那朵,还踩碎了刚萌芽的幼苗。

于生活而言,成年人的自私往往披着合理化的外衣:我这人说话直,或许是为口无遮拦找的免责声明,最近太忙了就是敷衍应付的万能借口。

我们总是倾向于把强者想象成好人,现实却常常相反,那些最擅长索取的人,往往戴着最友善的面具,你以为是互帮互助,在对方眼里只是利益置换,你以为是推心置腹,别人可能正在心里计算性价比。

黑塞在《德米安》中说:命运和性情是一个概念的两个名字。最终我们会明白,所有遭遇都是自我认知的拼图,那些被辜负的真心,终将成为你灵魂的防伪标记,证明你从未因世界的冷漠,而停止热忱地活着。

当你看透人性依然选择善良,当你知道自私仍愿意给予,这才是成长最珍贵的馈赠,不是变得刀枪不入,而是在伤痕累累后,依然保有爱的能力。或许揭示了人性最原始的底色:在漫长的进化中,自私曾是刻在骨髓里的生存密码。

你发现了吗?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会把最甜的糖果藏进口袋,人性自私的种子,原来很早就发了芽。

东野圭吾在《白夜行》里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但我要说,真正勇敢的人,是在看清人心后依然敢掏出真心的人,像夜行者明知会跌倒却仍然高举火把。

所以不必为人性的自私愤怒,就像不必为潮汐退去惊讶,真正的成长,是学会在退潮后的沙滩上,依然能捡到美丽的贝壳。那些被辜负的真心,终将成为你灵魂的防伪标识,证明你从未因世界的冷酷,而停止发热。

愿你我在撕裂中长出血肉,在愈合时保留伤疤;既做刺破虚妄的刃,也当盛载泪光的陶。

愿你最终活成有锋芒的善良人:

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清醒,被伤害仍敢去爱的勇气,看透人性后更懂珍惜的智慧。

愿你我有烈焰般的赤诚,也有灰烬般的静默;

能疯魔似野马踏破荒原,亦能安住如古井不起微澜。

愿你我有向悬崖纵身的孤勇,也有在断崖前勒马的清醒;

像种子埋头黑暗也不改向阳的本性,似江河九曲回环终不悔东流的初心。

往后余生祝你我遍尝世味,仍信人间值得,祝你我洞明世事,犹怀稚子热忱,往后的路像被暴雨洗过的青山,碎叶满径却更见筋骨,如经霜打过的柿子,皮皱味甜愈显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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