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海(3)

“你看,奇怪的知识增加了吧。要不要来点零食?”他用依旧黑黄的手摇晃着一些个明亮的食品袋,牌子不明,也许是当地的牌子吧,里面可能是薯片,什么的。

我实在累了,打算立刻马上去找我的手机付账,小贩却突然尖叫起来。

“呀霍,涨潮了,赶紧跑!要不然你会淋湿,还可能有危险。给你一个游泳圈,便宜点,再来点零食,香肠啥的,这么多算100元吧,赶紧的。”

果然,顺着他尖叫的方向,灰蓝色的波浪冲着我们不管不顾地翻涌而来,浪花飞溅到了我的躺椅上,我的伤口上,我的不合时宜的红色衣裙上,浪花跟小贩好像发出的是同一个声音,快走!

可是我又看着远方,还是那么难以分解的海天一线,无限的远方还是那么自由,那么平静。对我的视线和思绪是一种充满力量的邀请,我也无法拒绝。

眼前的这一切,还是太喧闹纷杂了,我现在只需要自由地,安静地看向远方,我向小贩摆摆手。

他像看着精神病一样看了我一眼,带着他的黑黄的手指,带着他的商品和他的游刃有余,他的辛酸有加却热闹非凡的岁月,飞速地像岸边逃窜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涨潮,小女孩咯咯地的笑了,又露出了她那满载了快乐的酒窝。撩起裙子奔向这片也不知道是热情的,还是危险的浪花,而她的妈妈一脸严肃,不由分说地把她拽走了。

而我还是想倔强地待在这个礁石上,它毕竟刻着“管制”,管制,感觉就是安全的代名词。

浪潮不顾一切地,霸道地侵袭而来,淹没了恣意横行的螃蟹,残存在岸边的香肠,淹没了小贩零星掉在地上的,并不闪闪发亮的贝壳。

小女孩的笑声,小贩的兜售声在这突如其来却自然而然发生的淹没中远去了。“海管”也不知道戴着蓝色的袖章去了哪里。

依稀听到,“快回来,给你算便宜点”的字眼。

具体是什么,不重要。

海天依旧一体,周边却难得的安静,和远方一样安静。

全世界,只有天空,不停翻涌着的海浪,和海浪基本持平的礁石,还有幸运地留了在礁石上的我,还有我的创伤,我的充满了香肠油腻气味的手指。

终于可以放空了。

放空本身,甚至比思考更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浪潮终于退到远方,

一切又即将恢复刚才的样子。

可是我觉得我不得不离开了,这里的一切都让人难以思考。

明天再来。明天,可能就会安静一些吧。

可悲的是,我突然发现,在我任性地放空的时候,我的包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海里,手机也当然跟着一起掉到了海里。

小贩又合时宜的出现了,“怎么,包包丢啦?手机也一起丢啦?好办,我可以安排打捞。费用么,好商量。”

我再次看着他的黑黄的,有力的手指,我在想,如果没有了手机,也不一定是真的完蛋了,可能我反倒获得了自由和清净。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再等一会,再等到一只同样霸道的螃蟹,然后屏住呼吸捉住它,换上蓝色和白色的衣服,找到那个海管,以他可能会认可的方式诉说我的创伤,主张我的损害赔偿,或者索要一些补偿,大概率有可能被接受,那个时候,就或许暂时什么都有了。

当然,也有可能会被敷衍,甚至会被赶出来,那到时候再说,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

想到这里,我又安心和高兴了起来。我感觉我好像适应了这里,可是我的思考呢。

不过,也许,在可能获得补偿后,在不久以后的吃饱喝足后,我想我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奔向海边,继续我的有意义或其实也根本无意义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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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初次尝试改变文体,感觉一定程度有所指之外,还是有种不知所云的感觉。

不过,作品无论好坏,无论美丑,也跟自己的孩子一样,都让人十分怜爱。

慢慢来吧。

最后,致敬和感恩给我灵感的一段重要的文字。

“因此小说传达给我们的,不只是栩栩如生或者激动人心之类的价值。它应该是象征的存在。而象征并不是从某个人物或者某条河流那里显示。一部真正的小说应该无处不洋溢着象征,即我们寓居世界方式的象征,我们理解世界并且与世界打交道的方式的象征。”

                                                —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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