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的文章了,今天拿出来唏嘘一下,算做是一个文艺青年对青葱岁月的感慨……
(一)
一起分食毛豆的男人,不会介意对方把手指伸入那盘汁水中,故一起分食毛豆的男人,堪比一起挽手逛街的女人,说明交情都到了一定地步。
(二)
一六年的时候我很穷,小胖也很穷。有人说越是穷人越是会对别人刻薄,可惜我和小胖都是穷人中的另类,对人厚道的很。
穷人们的交往没有什么娱乐项目,K歌迪吧桌球统统靠边站,能入我俩法眼的就只有毛豆和二锅头。
我酒量不好,可是酒胆很大,遇见顺眼的人,喝酒绝不肯落下风,当然那是指前三杯的时候。有道是三杯吐然诺五岳到为轻,至于最终我是否头重脚轻,那就得看我能否还省人事了。这就好比一个实力很差的长跑运动员,发令枪响绝不落后,无论如何也要领先100米再说,至于是否能抵达终点,那是得完全听天由命。
我绝不答应同不顺眼的这厮那厮对饮。当然,在一六年的夏天,我还没在聚义厅里遇见过特别不顺眼的人。
(三)
说到聚义厅,其实是一个公司的大厅,说到这个公司的大厅,其实是小胖的餐厅,说到小胖的餐厅,其实就是小胖以及小胖公司合伙人的卧室。
一六年的秋天,我以及小胖以及小胖的合伙人在这个聚义厅里吃了不少毛豆,喝了不少酒,如是而已。
当然小胖以及小胖的合伙人肯定还在这个卧室里面饶有兴致的操作了些别的项目,例如操作了不少女人,关于这些小胖却从来没有邀请我参与,我也只能在事后装作特别悔之莫及或者特别义愤填膺,如是而已。
(四)
小胖说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
我和小胖不幸都读过几年书,深恐落下个负心的罪名,遂只能在聚义厅里强颜凶煞,相互比拼谁比谁更糙,谁比谁更耐粗饲。
要论耐粗饲,毛豆是个不错的选择。特别是五斤没有洗干净的毛豆放在电饭锅里煮个半生不熟,还多搁了点盐。
多搁了点盐是因为毛豆没有剪开两头小胖生怕不入味所以多搁了点盐,半生不熟是因为小胖对于饮酒之事操之过急急不可待的把下酒之菜连锅端所以半生不熟,而毛豆没有洗干净,那只能纯粹的说明小胖比我更糙,比我更耐粗饲。
当天我跟小胖把浸泡在浑浊泥浆咸水的、时不时能从中抓出菜叶子和头发的一锅毛豆吃得一干二净。
我想,我们都很仗义。
(五)
藏花说给我听一则故事,说是有个非常仗义之人听说他的朋友将在半夜造访,于是提前顶盔贯甲罩袍束带搬鞍认蹬系甲拦裙,右手持凤翅镏金镗,左手提金丝绣荷包,待友至,曰:汝需吾拼命,吾即行,汝需吾资助,汝自取,如果你只是要和我聊聊理想和人生,那甭了,我还要睡觉先。
可见谈理想聊人生之仗义程度,远在为朋友拼命给朋友钱财之上,古来如此矣。
一六年的夏天,小胖同我聊了不少理想和人生。通常一个穷人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个富人,但是小胖是一个不幸读过几年圣贤书的穷人,他的理想就是把公司做大以后送给一个跟他有同样世界观的穷人,然后找一僻静所在,安心画画。
我说我就是一个跟他有同样世界观的穷人,可是我深深怀疑他能把他的那个公司做大。
聚义厅的好汉们把公司做大之后被大宋政府强制收购了,公司发起人的股份被稀释,最终晚年凄惨,令人不胜唏嘘和感慨。
是夜,小胖和我吃光了锅里所有的毛豆,喝光了桌上所有的酒,抽完了身边所有的烟,烟灰缸里所有长相端庄的烟屁股也被我和小胖重新挑出来鸡奸了一遍。
(六)
小胖在一六年的秋末开始变得忙碌,当然,在我看来也纯属瞎忙。小胖不再有时间去加工生毛豆,毛豆几乎都是从外面的熟食店里买来。
我之后每次造访聚义厅,聚义厅看上去更像是个公司的大厅,小胖告诉我冰箱里有吃隔夜的毛豆和泄了气的啤酒。
待我冬天再造访聚义厅的时候,聚义厅看上去又变成小胖的卧室了,小胖很萎靡,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小胖现在很少跟我有联系了,我只是偶尔在论坛中能打听到小胖威震江湖的英雄事迹。
即便是在藏花结婚大喜之日,小胖也未曾出现,藏花大怒之下决定和小胖绝交,一生一世不再见面,并问我的看法。
(七)
我说一生一世就一生一世吧,毕竟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了,也不在乎这短短的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