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最苦,最苦是分离。伊爱我,我怜伊。青草岸头人独立,画船东去橹声迟。楚天低,回望处,两依依。
后会也知俱有愿,未知何日是佳期。心下事、乱如丝。好天良夜还虚过,辜负我、两心知。愿伊家,衷肠在,一双飞。
——《最高楼·人间最苦》 宋·柳富
女生宿舍里津津乐道话题永远是热门事件、老师和恋爱故事。
男生宿舍的“敲西瓜”事件整个宿舍三十多个男生,几乎都目睹了事情的始末,很快在班里和学校传开,当然也成了女生宿舍津津乐道的热门事件。
除此之外,老师们的外表美丑、穿着打扮、脾气秉性、授课风格、婚恋史以及他们的家庭生活,女生们总能找打不同的话题,不同的点,每一个点都在讨论中升华,变得经典利与传承。
还有一个话题就是恋爱故事,郝学悦宿舍里最近谈论最多的是七班和八班的恋爱故事,确的说最多是现在八班的大帅哥宇文凡的爱情故事。
“你们看见了吗?宇文凡的女朋友晚自习下课后来找他,就站在第一个窗户外……”
一回到宿舍,关士英发就布重大消息,她嗓门和身材一样宽厚,听到消息立即有同学凑过来将她围住。关士英很满意眼前听众的热情,顿了顿嗓子继续解说细节。
“赵娇娇今天穿一件白色的小棉袄,超级好看,好像散着头发,她站在窗户外面,一只手轻轻指了指宇文凡,我就赶紧往里面传信息:叫一下宇文!”
关士英就坐在第二排靠窗户的位置,外面是楼道和天空,是一个外界和教室的通风口,连接着大自然、学校和班级。一个能通向外面的窗户,可以自由望向窗外,既可以看外面天空的变化,蓝天白云抑或阴云密布,甚至狂风暴雨或雪花曼舞,也可以看人来人往、世事变迁。
“宇文好像有感觉似的,同时扭过头看见赵娇娇,噌的一声从座位上跳出来,出去了!”关士英故意停顿了一下。
“啊,约好的吧?”
“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听众们趁机评论一番。
“我看见他们一起下楼,好像是去操场了……”关士英接着宣布了一下本集故事结局。
“你们知道吗?听说他俩最近在闹分手,好像是赵娇娇要回去参加高考,她家人都安排好了。”韩天娜接着爆料道。
“真的吗?分手?他们怎么会分手?关系那么好!”听众中有人质疑。
“信不信由你,我这是可靠的小道消息……”韩天娜闭口不谈。
听众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打水洗漱,便各自发表着看法。
复读班的人没有人不津津乐道宇文凡和赵娇娇的爱情故事,宇文凡是县城的一位走读生,赵娇娇是来自市里的一位女孩儿,从高一到高三,大家都习惯了宇文娇娇的形影不离,除了上课和睡觉,他们几乎都在一起。宇文喜欢踢足球,只要他活跃在球场上,娇娇总会拿着水杯坐在看台上等他;娇娇痛经,每次来例假,宇文都帮娇娇打热水暖肚子。晚自习结束,宇文总会趴在娇娇旁边的桌子上,陪她做题或是聊天,更多的时候是聊天。
郝学悦既没参与讨论,也没有完全置身事外,一边洗漱、收拾床铺,一边听大家讨论。
宇文凡这个大帅哥不知道是一中多少女生讨论的对象,也不知道是多少女生心目中的明月光,他时尚干净的穿着、阳光帅气的面庞、潇洒的动作、渊博的学识、幽默风趣的谈吐,令多少女生向往和痴迷。
郝学悦早在分班后已经注意到宇文凡的与众不同。但郝学悦觉得他的不同三分在长相,七分在出身。他身材中等、微瘦但不骨感,皮肤白皙、短直黑发。宇文凡初春时常穿一件短款蓝色加绒风衣,敞着拉锁,露出里面土黄色圆领套头毛衫,下身黑色运动裤配一尘不染的白色旅游鞋。单看每一件服饰都已经相当出众,再组合到他身上更多几分气质,特别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永明这个小县城的一中多是农村来的孩子,一年四季没有几件新衣服,穿校服是他们在学校的首选。深蓝色呢绒校服,上衣双臂外侧一条白道点缀,右边胸口“永明一中”四个字印成半圆形,裤子沿外面裤缝一条白道与上衣呼应。永明一中的校服是高一学生的光环和最美服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蓝色校服因为长期使用、浆洗,会逐渐掉色、磨白、甚至破损,但是在物质条件相对匮乏的年代,依然是学生们秋冬春三季的主要服饰,在多数磨白校服当中,宇文凡的服饰当然出众。
宇文凡还有一点与众不同是干净,这也是县城学生和农村学生的最大区别,县城孩子的衣服勤换勤洗,身上没有异味。农村的学生因为四个星期放一次假,学校没有澡堂、没有洗衣间,三四十个学生住在一个宿舍,除了床铺再难找出其他空间。男生们除了夏季一般两周换一次衣服,甚至有的学生四周才换一次衣服。住校的女生还好一些,一周换一次衣服,但外衣两三周换一次也是有的。走读生和住校生的头发也不一样,县城里走读的男生几乎每天都能洗头,住校的男生头发有一多半时间都是油乎乎粘在一起,有的甚至鬓角或是后脑勺的头发骄傲的翘起来。女生为了减少梳洗和打理的时间,很多人选择流行的蘑菇头或者青年头,一季或是半年修剪一次,郝学悦就是青年头。
韩天娜说的没有错,宇文凡和女友赵娇娇在操场上散步。宇文凡拉着赵娇娇的手,伴着皎洁的月光,踩在小石子铺成的跑道上,一圈一圈的踱步。
宇文凡有个漂亮的女朋友——赵娇娇,她身材娇小玲珑,头发乌黑发亮,像一团黑色的瀑布又像一块黑色的绸缎,盖在后背上,散发着淡淡的洗发香波的味道。黑色的绸缎有时散着,有时用一根不同色彩的头绳从下面轻轻挽住,有时又从上面分出一缕,用一个时尚的卡子别住,再有时扎一个高高的马尾,像是一个有生命的精灵,随主人的心情变化,用不同但很美的姿态随着脚步在腰间左右摆动,全校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确切的说是她美丽的长发。
赵娇娇在学习上不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儿,成绩总是中等偏下。但在生活上是个极其讲究的女孩,她的衣服、鞋子和头发总是一尘不染,宿舍有限的空间堆满了护肤和日用品,对于大部分都是农村孩子的永明一中来说,赵娇娇确实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
“不能不走吗?在哪儿都是学习,到那边还得重新适应环境和同学!”宇文凡侧脸看着赵娇娇说。赵娇娇的脸月光下更加娇美,黑色的头发刚洗过还没有全干,人字形的刘海贴分别挂在两个耳朵后面。
赵娇娇低头盯着两人的脚尖,一双白色旅游鞋,一双黑色女士皮鞋。她脚抬得很低,轻轻地放下,又重重的将地上的小石子踢起。
“早晚都要走,在这儿也要重新适应老师和同学!”
“在这儿我还能帮你补补课。”
“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和你在一起我更学不进去。”赵娇娇轻咬一下嘴唇。
“那么是我在影响你学习?”宇文凡用力捏了一下攥在他手里的赵娇娇的手。这是一双多么可爱的小手啊,纤细、白皙、柔软,像极了婴儿的手,三年来,只要拉着她的手就感觉拥有了整个世界。
“我只是想换个环境,在这个班里我像个马戏团的动物。”
“就没有一个好办法吗?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能有什么办法?”
……
“我们一起找一个地方自己学,你不会的课我帮你补课。”
“我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你都给我补了三年了,我的心思用不到学习上。”赵娇娇开始自暴自弃。
“你到底在想什么?是家里有阻力吗?”
“早晚要走,我还是走吧,也许我真的不配有幸福!”
“你又来了,这不是理由!”宇文凡双手抓住赵娇娇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扳过来,盯着她的眼睛。
赵娇娇目光躲闪,不敢直视那火炬般的眼神。三年来,这个大男孩给了自己太多的关爱和勇气,但是残酷的生活总会将她无情的拉回现实,她注定要离开,她有自己的轨迹,一个已经被划定好的圆。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熄灯铃声响了,意味着校园的大门即将关闭。
“走吧,别再逼我,没有用!”赵娇娇的肩膀开始颤抖,她抽泣的厉害。
宇文凡伸出右臂将赵娇娇的头圈在自己胸前,轻吻她头顶的秀发,算是告别。
这几天都是这样的分别方式,屋里的大象一直都在,而这一次是真的要吞噬宇文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