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父亲在朋友圈里发了家里紫阳花开的照片。我看到那张照片,却有一种要泪流满面的感觉。
离开故乡独自生活在城市,一年也难得回去几次,终归还是错过很多重要的时刻。
在你看不见的时间里,父母亲的白发在每一天里增多一缕。等到你回去看他们的时候,你看见的是白发已经多出一簇。
在你不能陪伴的日子里,他的记忆力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慢慢在衰退。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说我要跟你说什么来着,哎呀,又忘记了,算了,等我记起来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吧。这样的对话渐渐的会出现在每次电话的对话里。
你远在千里之外,看不见他抽烟有多狠,一根又一根。你看见的是他日益发黄的手指。
你不在跟前,看不到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控制不住对肥腻食物的喜爱,看不见那些食物带给他身体极大的负担。你看见的是,他又发福了。
你在城市里埋头打拼的时候,你不知道他因为生意上的电话经常半夜被吵醒,他的睡眠质量差的你无法想象。你看见的是他满脸的疲惫。
你能看见的总是很少。包括他默默的为你做的那些事。
上次回家,看到母亲在院子里又种了了新的花草,看着像是紫阳的叶子便问了母亲是不是紫阳。母亲说不知道它的名字,因为邻居说好看便讨了回来。我对父亲说等它开花的时候我估计也回不来,记得拍一张照片给我看。他笑着说好。
回到城市,每天都过得忙碌不堪,我早已经忘了要看家里院子开的花儿。
但是他还记得,怕觉得矫情,拍了盛开的花儿没有直接发给我,而是选择发在朋友圈。
这种沉默的爱,总是让我感动之余也让我不禁想逃离。
从小,我就不像别的姑娘那样会跟父亲甜腻腻的撒娇。大抵是因为我身上继承了太多他的基因,所以与他的关系更趋向于朋友的关系,相互理解又可以平等对话。
他的教育方式,就是放养的方式。
他从来不会过多的干涉我的选择,从小到大所有的选择都是我自己来决定的。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孩子只要不傻,长大了自然会明白什么是正确的,自然可以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但是他的放养,并没有让我有一丝的松懈。反而因为这种基于信任的放养,让我对自己有了更多的限制,也让我感觉到被禁锢的不自由。
因为他相信你可以做的好,所以你会很努力很拼命的证明自己会做的好。
因为他在,因为不想让他失望,因为害怕自己不够好而失了他的颜面。所以就养成了好强倔强的性格,久而久之自己也因为这份好强受尽折磨。
长期以往,自然而然的会选择逃离。
所以上大学的时候,选择了离家很远的北方。
所以找工作的时候,选择离家很远的南方。
一心只想走的越远越好,离他越远越好。
一开始以为他不懂得,但是偶尔听见他跟我朋友说起我时的三言两语都会让我非常惊讶,他对我的了解远比我想象的要深。
对于我种种倔强的逃离,他从来不多言,静静的选择目送。
之前看到别人说:“判断一个男人是否成熟,就看他是否能处理好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虽然性别女,但是这个标准放在我身上检验的话,我觉得也是准确的。自己终究还是不够成熟,所以才会想逃离,而不是去平静的面对。
而他,似乎从未在意过我的逃离。
他漫不经心的种着花儿,买了座山种了满山的树和竹子,山前挖了个鱼塘养了很多鱼。他知道,他那个爱着花花草爱吃鱼的大小姐终有一天会回去。
每一次他笃定的目送我逃离,无非是因为他知道终有一天会我会选择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