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夜色浓得化不开,室内静得能听见针落尘埃。
我困意全无,过往片段顺着记忆河流缓缓淌,大脑反复剪辑岁月碎片,万千光景里,唯有那树火红木棉,开得最艳最烈,灼灼燃在心头——心有木棉,岁岁火红。

那火红火红的木棉,一旦想起便塞满了我的思绪,漫过晨昏,浸满朝夕。
日出时,它艳过天边的红霞,一簇簇缀在苍劲枝头,似燃着不肯熄灭的火焰,把熹微晨光都染得滚烫。
日落时,它映着漫天鎏金夕阳,即便花瓣轻垂,也带着炽热余温,把白昼的暖悉数珍藏,不肯让暮色轻易凉透。
就这样,木棉的红,飘在我的四季里,从春的蓬勃绽放到夏的浓荫簇拥,从秋的清寂沉淀到冬的凛冽萧寒。
纵是寒风卷地、霜雪染枝的冬季,它也把刺骨寒冷酿成了心头绵长暖意,让萧瑟日子里总有一抹亮色可寻,总有一份热望可守。
木棉花是吉祥花,是如意花,开在哪里,哪里便盛满顺遂与温柔,藏着烟火与心安。

犹记某夜木棉沐雨,淅淅沥沥打湿枝头,红瓣沾雨更显浓烈。
它不似桃李零落飘零,反倒带着几分傲骨,坠地也声声铿锵。
雨雾里,木棉的香愈发清冽,混着湿润泥土气息漫进窗棂,漫过心尖,那一刻便懂,这花不仅燃得热烈,更立得倔强,风雨里亦守着一身赤诚。
木棉花落在晨光里,这一天便会晴空万里,连空气里都浮动着暖阳的味道,澄澈又明亮,拂去心底所有阴霾;
木棉花落在必经的路上,脚下的每一步都情义满满,带着草木的温润与岁月的深情,走得安稳又坚定。
循着这一路落英前行,总会想起曾与故人并肩同行的路,依旧是往日里的幽静模样,草木萋萋,光影斑驳,情意缠缠绵绵。

这份情意,不曾因时光流转淡去半分,不曾因世事变迁凉透一寸。
纵是坠入漆黑无月的夜晚,心头的木棉花也会化作天空中的星河,点点微光缀满夜幕,驱散前路迷茫,照亮心底柔软,让孤单的夜也有了温柔牵挂,让辗转的梦也有了温暖归处。
木棉花是我的吉祥,它不似桃李那般娇柔攀附,不似荷莲那般清冷疏离,却自有一番端庄优雅,气质非凡。
苍劲枝干撑起满身炽热,挺拔身姿站成一道独有的风景,岁岁年年,迎风而立,从未改变。
想起便心生暖意,念起便满目温柔,那火红的木棉花,深深扎根在我的记忆里,岁岁年年开在我的春夏秋冬。

从青丝染霜到眉眼沉淀,从青涩奔赴到沉稳回望,它成了我漫长岁月里唯一的执着,刻进朝夕,融进骨血。
木棉,这吉祥之花,开在我踏过的每一段岁月里,开在我辗转的每一个晨昏里,淡淡清香萦绕鼻尖,沁入心脾,涤荡了尘世的浮躁,留存了心底的纯粹,温柔了岁岁年年。
木棉早已不是我的普通树,木棉花也不是寻常的花。
它是我半生漂泊的精神寄托,是我历经风雨后的心灵归处,是失意时的无声慰藉,是得意时的温柔警醒。
是低谷时照亮前路的光,是巅峰时守住本心的暖。
它见过我的开怀大笑,藏过我的无声泪水,见证过我的义无反顾,也陪伴过我的驻足等候,早已与我融为一体,难分难舍,成了我生命里最滚烫的底色,最深情的念想。
何须借酒慰风尘,自有木棉暖我身。
岁岁花开红胜火,年年枕梦忆芳辰。
初心不负相思意,岁月长留草木真。
此花长伴人生路,便是人间好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