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90年,年93的于凤至逝世,张学良凭挽联吊亡妻 “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他孤身孑立于墓前,此生负了许多人,惟此一人愧终生而不能忘。这乱世里,分离最是苍凉,而她以一己之力,瘦弱之身躯,挡着风风雨雨,一日夫妻百日恩,恩情难忘,却也难相守。
——题记
夙愿未得尝,方解伤痛心底来 ,虽如此,亦释怀。好像一场梦,故事没有开头,结尾草草收场,中间是荡气回肠,百转千回的曲折。这一年,距离分别大概已经是半个世纪这么久了吧,我苦苦挣扎于病痛,在这远离故乡的地方,我没有多少念想,但是远在大洋彼岸的所念所想,一直没有停下来。如今魂归故里,或许得见汉卿一面,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此刻,我的记忆从未这般清晰,离开了病弱衰老的躯壳,我孑然一身,空余一世回忆。
我记得那场堪比国宴,一直举行了四天的婚礼,浩浩荡荡,整个东北都在津津乐道于家和张家的婚事,我那时真是风风光光地嫁进了大帅府,成为少夫人。
汉卿也对我尤为欢喜,我喜爱荷花,他便在院中为我栽种,他还寻来上好的笔墨,还为我添了许多我常穿的素净衣裙,面面俱到。
我十八岁初为人妻,我感到了肩上的责任,我不是普通的儿媳妇,这场包办婚姻,我需要保持清醒和理智,于是褪去青涩和少女的不安。
面对着人口繁杂的大帅府,公公的几房夫人,不论是谁我也恭敬有加,不敢懈怠。我很快就适应了为人妻的这个角色,得到了张家人的赞赏。 当时只道是金玉良缘,以为花前月下的好景会一直在,到底年纪轻,还有少女情怀荡漾于心间。
我还记得当年汉卿困于牢狱时,我的无助和担忧。飘零落叶在窗边簌簌而落,这场不太平的风还没有停下,我得知消息的时候还在欧洲陪着孩子,鞭长莫及。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我的焦急始终没有减少一分一毫。西安那场事变,没想到后来竟成为了我和汉卿分离的开端。我在奉化溪口陪着意志消沉的他,紧接着一路战乱下我们又被押往别处。在我心里,汉卿一直是一腔热血为国好儿男,时局动乱,日军猖獗,汉卿上阵杀敌的决心迟迟未得到回复,他心里又作何感想?
奈何命运又向我泼了一盆冷水,我患上了癌,奔去了美国,国难当头,我就这样倒下了。
回想起这些种种过往,我对汉卿的爱和付出,别人或许觉得是太多了,旁人的言论而已,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有深在其中的我们才能真真切切体会到。
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妻子而已,面对丈夫的朝三暮四,选择容忍和谦和,我没有什么算命先生说的凤命,我享受到的福气没有多也没有少。怨只怨在那个飘零的年代,给每个人带来了多少苍凉感,汉卿之于我的爱,之于赵四小姐的爱,孰重孰轻,我在意又能如何呢?我只希望我一直会是张于凤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