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数不清了吧,母亲的鞭打和虐待,似乎自记事起,生活就是如此,仿佛我的人生也就是这样了。虽然已经被鞭打过那么多次,但终究没有习惯,每次的伤痕都像烙印一般烫在心口,也许永远都不会麻木吧。
开始的时候,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后来,又多了一个妹妹,很乖巧的女孩子,很难想象这样的小天使会被她的父母抛下。不是没有感觉,我和同龄的人,是不大一样的,大概是过于怯懦吧,连妹妹都会不自觉的保护我,作为哥哥,我似乎没有什么保护别人的能力。我很难受,但是又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还是每日的鞭打和压抑的氛围,深深的无力。
最初的最初,我以为母亲是不会笑的,在我目光所及,她只是板着面孔,没有什么表情的波动,我无法从观察中读到她的任何想法,所以我只能低下头不去看她。后来,妹妹来了,又有一些小朋友来了,我才发现,其实母亲,也是会温柔的,她也是会心软、会温柔的,只是,这些对象,都不是我罢了。
我曾经也会想,为什么母亲要这么对我,明明我才是她的儿子不是么?曾经我也和那些孩子们一样吧,一样的可爱,一样的讨人喜欢,也许吧。可现在,我大概都不能够正常思考了,失去了正常本能的我,母亲应该更讨厌了吧。
我就这样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每天的生活,如我们的房子一般阴沉无趣。有一段时间,我几乎要失去生活下去的动力,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奇妙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敢和别人分享,毕竟,连母亲都这么对我,我还能相信谁呢?偶尔的,在我极其害怕或者是集中精力想什么的时候,会有一些物理上的变化,比如物体的小小移动或者别的什么的,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我的错觉,后来次数变得多了,我也发现了些小规律。我很开心,却不敢声张,那小小的喜悦是如此的珍贵,怕触碰多了,它就会像美梦一样被惊醒。于是,我默默地守护着我那小小的快乐。
直到某一天,我发现,母亲对于这些奇妙的东西的反感,甚至强烈地抵触。那段时间纽约并不安定,总有些大大小小的事故发生,而具体原因却被模模糊糊地一带而过,母亲捏着写着报道的报纸,“ 都是魔法!都是那些可恶的巫师们,他们邪恶而蛮横!怎么就没有人去正视这些问题!我们的世界上有一群怪物企图破坏我们原本的生活!”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母亲那么生气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一样了,我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控制不住地发抖,希望母亲能够冷静下来。
我一言不发,瑟缩在一边,“magic?”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一个单词,原来那种奇妙的东西是叫这个名字么?它,真的是邪恶的么?我,真的是个怪物?
自此之后,我连曾经拥有的小小的快乐也被剥夺了,我不愿使用它,不愿想它,母亲不喜欢,我不想成为母亲口中的怪物,我压抑着我内心的渴望,不去触碰,每次无意的“magic”,都会让我的内心遭受巨大的谴责和负罪,所以我继续压抑,不断地给自己压力,想要证明我真的不是怪物,我,希望母亲能够喜欢我。
和往常一样机械般的日子又开始重复,我又回到原来的那种生活,没有任何波动和改变,机械地拿着母亲给的传单,在大街上迷失自我。那么多行色匆忙的人,我只想低着头缩在角落,那样才能找回我并不存在些许安全感。害怕,逃避,是我能想到的全部,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无力和无助感侵蚀了我所有的感官,我努力寻找,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一个不那么...危险的地方。
街角的巷子成为了我的目标,没什么来往的人,足够暗,让我躲藏在那阴暗的小角落,暂时释放内心的不安和难过。蜷起身子,我把头埋在了我的双臂中,不断哽咽着,回想着母亲为什么会不爱我,为什么我会是个怪物,为什么我不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后来,我哽咽着哭了出来,但我不敢大声,不想被别人发现。
我努力稳定着我的情绪,天快黑了,我要回去了,不然母亲会生气的。松了松环着双腿的手臂,我发现,有一个男人站在我的身前不远处。深色的风衣,深色的围巾,深邃的眼神,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情形,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应对,除了那栋房子里的人,我几乎与世人隔离。所以,我瑟缩着向后撤了撤,害怕的低了低头。接着,他向前走了走,弯下了腰,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抖得说不出话来,努力让自己慢慢的站起身,但是却失败了,长时间蜷缩的双腿麻木了,我只能努力用手去协助我的双腿,但我似乎忘记了,手上添了些新的伤口,一瞬间的疼痛让我清醒了些,也让我更加害怕。我想逃走,却在迈开第一步的时候差点摔倒,失了平衡,然后被那个男人抓住了机会——我的手被他拽了过去。
“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干了什么坏事?”我只能拼命摇头,仿佛失语。
“ 手上有伤?别人打的?” 我颤抖,无力。
“需要帮助么?” 摇头,不敢对视。
“ 你不会说话么?”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他的眼睛很好看,很深的颜色,很专注而且带着些我从未见过的关心,他是在关心我么?
“ 真的不会说话...你有家人么?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突然想到要回那个房子,我仿佛惊醒一般,我需要赶紧赶回去,准备扯开被抓住的手,结果失败了。比我想象中的抓得紧,但是我真的需要回去,不然母亲又要生气了!越想越急,越想越害怕,挣扎得厉害,后来,也是一瞬间的事,他被弹开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更害怕了。我想,应该是magic吧,我不该用的!我不该让别人发现的!怎么办!
想走,但是又害怕他和别人说,所以,我走进了他,想看看他的情况。还好,他没有昏过去或者受伤,只是有些?惊讶?
“你是巫师?” 低头。
“你应该是了,难道你还没入学?...算了,把手拿来。” 我很惊恐,他难道要伤害我的手么?但我不敢反抗,万一他说出去呢?
颤抖着把手递给他,不敢看,却意外地感觉不到疼痛,似乎,伤口在愈合。我好奇,抬头,发现他拿了一个细细直直的木棍,尖端发着幽幽的光,我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感觉很惊奇,但又不敢开口。很快,我的伤口都不见了,没有勇气道谢,因为我不确定他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好人?至少对我来说,会不会想要伤害我。我开始好奇,magic也许,并不全是邪恶的,你看,它还能帮我愈合伤口,而且,我也不是怪物,有人和我一样,对么?也许,我不是孤独的?
对母亲的恐惧战胜了我的好奇心,我迅速抽回了手,在他没什么防备的时候,然后以我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个巷子。
我不敢深入去想,其实很期待,很想很想,再次遇见那个人,去证明我也许真的不是怪胎。宛如初见魔法时的喜悦和期待,占据了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