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们一行七人,出发去岗堆镇寻找古庄园遗址。
我们在车上,一边聊天,一边欣赏沿途风景。
摇下车窗,蓝天高处的风和云迅速奔走。大地上的树一棵远离一棵,遥遥相望。牛羊散在公路两旁的草地上,细心地低头啃食。
而拉萨河的河床下,水流边的杨树林黄透了的叶子,纷纷坠落。洁白明净的枝子冷清地裸露在蓝天下,树下的草地厚厚地堆积了一层灿烂的金色。
远远看去,水鸟被奇妙的引力牵引着,低低地掠过水面;野鸭寂静的鸣叫声也沿抛物线的完美曲线光滑地传来......呈现出来的情景虽然极为简单却极为强烈。
巴桑师傅开车带着我们,穿过正在丰收的农田地,穿过寂静无声的村庄群,最终我们顺利抵达目的地。
拉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静谧的古建筑,实际上用废墟形容更加贴切。据说那是几百年前,岗堆村一位地主的庄园。
几百年前,这里是宫殿,它金碧辉煌,熠熠生辉。地主和太太们居住在此,锦衣玉食。
几百年后,这里是废墟,它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现在已成为当地老百姓圈牛羊的地方。
只有圈棚那边正埋头啃着空食槽的一溜儿牛们纷纷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我们。
我们带着敬畏走近它,带着好奇进入它,带着相机记录它,拼命想要汲取它。
我们走近黑漆漆的楼梯,摸着扶手爬上二楼,右手边是露天院子,左手边是若干屋子。
有神秘的诡异的上锁的屋子,有破旧的凌乱的没门的屋子,有古老的声音在呼唤着,我们像孩子探险般靠近它。
地上有“古董”,墙上有涂鸦,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人什么时候画上去的,也没有人知道这古董和涂鸦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
我们顺着二楼的楼梯继续向上爬,想要深入了解。
我们来到了庄园顶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乡村。
十一月的岗堆村,金黄的草料垛满家家户户的院子。金黄的草垛上面是深蓝的天空。草垛和天空的光芒照耀大地,把乡村的朴素之处逼迫得辉煌华丽。
再从另一处往下瞧去,一群鸡在屋前屋后没完没了地刨土觅食,照我看来,土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但它们还是日复一日不懈努力。一堆没有劈过的柴火棒子乱七八糟堆在墙根下。
我们噼里啪啦一顿拍照,一阵说笑,满意地下楼去了。
一位背牦牛粪的藏族妇女,默默从此地经过,她驻足停留,面带微笑。
藏女的声音很清澈,抖颤着一种少女的惶恐,听她说话的时候,你很可能想到山野里的一只羚羊,或者一只小鹿,或者山谷里的忽而跳跃、忽而分散的溪流。
藏族爷爷和孙女。
在茶馆吃饭
中午在茶馆的凉棚下吃饭,我们认真地品着酥油茶,吃着自带的干粮,认真地议论着那古老的庄园......最后一个个吃得昏昏欲睡。
茶馆老板,是这村里最有钱的人。他有大小老婆,他的脸孔黑、圆,浓眉大眼,笑起来的时候,皱纹布满前额。
我在邻近的农田转悠,阳光下有几个人在那里寂静地干着农活,动作娴熟和谐,四下空旷。
如果只有一对夫妻,站在荒野里干农活,那幅情景远远望去,会不会使看的人落下泪来呢?
会不会使人流着泪反复猜测:他俩到底种下了什么?使这片大地,长满了荒凉。
离开岗堆镇
我们坐着车子,扬起漫天尘土,满意地离去了。
那些所有的,沿着群山边缘,沿着戈壁滩起伏不定的地势,沿着春夏秋冬,沿着古老的激情,沿着古老的悲伤,沿着漫漫时光,沿着深沉的畏惧与威严...... 而崎岖蜿蜒至此的道路,都被抛弃了。
它们空荡荡地敞开在荒野之中,饥渴不已。车子留下的车辙梦一般印在上面。这些路,比不曾有人经过的大地还要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