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的崩坏,如同多米诺骨牌,一颗失守,余者便接连告急。上周四,一颗旧日补过的牙齿忽然掉了填充物,周五只得匆匆奔向那熟悉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诊室。
上周五的牙医仔细检视后,眉头微蹙:“这颗倒好办,补上便是。但紧邻它的那颗,”他指指旁边,“蛀得不轻,得拍个牙片看看,恐怕得做根管治疗。”他语气笃定,仿佛宣判。可惜时间不巧,“今天来不及了,我要下班了。”那悬而未决的“根管治疗”四字,像一枚暂时卡住的倒刺,留在我心里隐隐作痛。
于是,今日我再次踏入诊室。接待我的是另一位女医生。她仔细检查了周五那位牙医重点提及的“邻居牙”,动作麻利而专注。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要求拍片,也未提根管治疗。“这颗蛀得挺深,快到牙龈了,”她一边轻柔地清理着,一边解释,“如果用常规的树脂材料补,会刺激到神经,你会很疼。”她抬眼,眼神温和,“所以我给你换一种相对软些的材料,更适合这个位置。”
听闻此言,我心头一紧。换材料?特制的?想必价格又要水涨船高了吧?周五那颗补牙花了三百,这颗“麻烦户”怕是要更贵了。我暗自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然而,当护士递来缴费单时,上面的数字却让我一怔——竟然比周五那颗还便宜了整整三分之一!那位女医生仿佛看穿了我的疑惑,一边收拾器械,一边平静地说:“这样处理更合适,也更舒适些,费用也省点。”
步出医院,阳光正好。两次补牙,两颗不同的牙齿,两种迥异的体验。原来,身体的修补固然重要,但诊疗过程中那份实在的关怀、清晰的解释和公道的考量,才真正抚平了盘踞心头的忐忑。它像一道温润的光,不仅照亮了齿间的深壑,更驱散了因未知而生的阴翳,引领人走向名为“安心”的彼岸——那里,才容得下一颗牙齿在血肉深处安稳地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