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穆远歌,这是我的第一次叙述。
我的母亲何兰亭,是商贾大家何家的独生女,何式董事长何江的女儿,远近闻名的才女。我的外公何江,是纺织业的传奇人物,而我父亲穆盛霖,是我外公的学徒,比我母亲足足大了一轮。
我出生时,外公就不在了。听佣人们说,外公可能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这一点,到如今,母亲也没有告诉我为何。我只知道,父亲与母亲感情非常不好,其实,几乎可以用“仇敌”这个词来形容。我12岁时,就曾亲眼目睹母亲拿着伞柄挥向父亲本就没有知觉的右腿。但,我却也总能看到,在母亲不注意时,父亲深邃的、凝望母亲的眼神。
我的母亲,是位特别的母亲。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不仅教我写字、读书、作诗、画画,她还让我做一些别的孩子的母亲,不会让孩子做的事情,譬如,十岁起,母亲就让我代她与孙先生的联系员递信。
第一次递信时,我很紧张,我睁着眼睛,提防着经过的地方的每一处的每一个角落,生怕有一个人出现。但同时我也是兴奋的,我知道我被赋予了某种神圣的使命,如我一般大的孩子所不能承担的使命,我一定,要将这个任务完成!
第一次成功之后,我几乎想要跳起来欢呼!我冲向母亲的房间告诉她这个消息,母亲也欣慰地称赞我。她摸着我的发顶,说:“我就知道,我的女儿,一定可以。”
那时的我,更倾向于把“递信”当作一种追求刺激和成就感的游戏,直到,十二岁那年,母亲带我到一栋白色房子面前——那天,我看见了好多位严肃而又精神抖擞的先生,他们脸上写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澎湃。而在我的身边,和谦爷爷自言自语道:“伟大的、这是第一次,我们有了突破、是的!这是我们共同的!以后还会有…”断断续续连接不上的词语,却是掩饰不住的亢奋。那些先生和和谦爷爷的热血瞬间点燃了我,我耳边有一个响亮的声音:与他们一起!
之后,妈妈开始给我看一些来往信件,带我见了几个陌生的、各式各样的人,其中有军人,有生意人,有政府人员。
我开始为妈妈的回信代笔,并且尝试着提出自己的意见。
而妈妈一再强调,所有所有的一切,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父亲。
刚开始我并不能理解,可近几年,我发现,裴嫂在我读书写字时会故意在我身边打转,而裴嫂是父亲给妈妈的佣人总管。我发现,外出与朋友聚会时,背后总有人尾随,有次被我逮个正着,我看见那人的背影,是父亲的保镖阿福。
回到家,我终于将疑惑问出口:妈妈,父亲,与我们是对立的,不仅是不和,是完全对立,对吗?
妈妈说:是的,不仅是你父亲,还有与你最亲的你大哥。你大哥下周就回了。母亲需要你做件事。
妈妈还说:远歌,乱世,选择立场,代表着你、甚至你一家子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