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种子一旦经受了水珠的滋润,便生了根,发了芽,枝繁叶茂,随之硕果累累......
昨天晚上写日记,想起你,想起你们,便一发不可收拾,一路写下来,已是满满几页,传在这里,以见证我们的友谊,也让我们共勉励,共祈祷!
——题记
洋洋哥,我有一个月没有去看你了,这一个月里大大小小的手术充斥着你本已虚弱的身体,疼痛占据了你的生命,也撕扯着你的亲人、朋友们的心。此时今日,当我在灯下记着日记,牵挂着家乡的你时,我知道,你仍然在经受着伤病的折磨,我知道,你或许正在经历着一场斗争,一场与“混沌”的斗争,因为你在挣扎着要使自己的意识清醒,要挣扎着从悬崖边上站起来。我在家的时候准备来学校的那天再去看你,和你说说话,说说我们这一路的成长,说说你曾经的好你的趣事,也说说我自己的状态和我的一些打算,但是在上学前两天我听到了你又被转入重症监护室只能在规定时间探病的消息。他们说你的情况很危险,我又一次烦躁了,心里燃烧起一大把的愤怒,灾难毫无征兆地砸向了你,伤痛折磨得你两个半月来不能自主呼吸,不能进食,不能有清晰地意识,不能诉说自己的无助,自己的痛苦......为什么灾难它还是不肯就此远去,它早该从你的身边消失殆尽,它让你的父母,我那善良的伯伯婶婶心如刀剜,让你的伙伴--我们疼痛不已,让所有了解并喜欢你的亲人伤心难过。去看了你的人们,谁不心疼流泪啊,长辈们无不念及你的孝顺、礼貌、勤勉,同辈人个个夸你阳光健康,真诚热心,还那么吃得起苦。
你知道吗,在我这二十一年的成长岁月里,你所遭受的意外是我迄今为止最难以接受的一次意外。虽然在我最亲的人里我经历了爷爷奶奶的相继离世,但是他们都已过了耄耋之年,沿袭着生命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我也伤心,也非常不舍,但是他们走的很安详,让晚辈们很宽心。我无法接受你的意外重伤,不仅因为你是与我有着亲情关系的兄长,更因为你是我最真挚的朋友。
你还记得我以前老爱提的一件童年糗事吗,虽然你有一次瞪着我说:“你都说过几遍了”,但是每每回忆起有你在一起的童年时光时,那是我回忆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那个场景早已定格,因为它构成了关乎我们友谊最初的元素。大概那年我们只有三四岁,你妈妈去地里干活,我们穿着时下小孩子流行的网球鞋(蓝色的,我记得)跟着你妈妈在田地里玩儿,记得是春天吧,我们把鞋一抛,抓抓土又爬爬田坎,可能还抽了几撮儿可以解馋的嫩毛茬儿,我们那现在的孩子应该享用不到这种纯天然纯绿色的植物了吧。当我们忘乎外界地嬉戏在乡间田园的时候,太阳落山了,三妈喊我们回家,我们像是两个在绿色欢乐谷乐得不知归去的小糊涂仙,抬起头时才明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弥漫着人间烟火的小村庄在等着我们回归。我们糊里糊涂地塞上鞋子跟在三妈后面回家,可是我走不动,一只鞋穿不稳,你也走不快,有一只鞋穿不进去,最后还是三妈发现了你穿了我的一只鞋,我穿了你的一只鞋。事后大人们都乐得好笑,可以我们当时的年纪不知有什么好笑什么好玩的,更不知道窘为何物。时至今日,我常常觉得时过境迁,那天的事像一幅画面,我像是局外人在看别的孩子的故事,令我艳羡不已,但每当我感叹缘分这个东西的奇妙感叹我们之间多年来难得的友谊时,我意识到这的的确确是在我们之间真实发生过的故事,要不我们的友谊怎么会那么真切那么牢固呢,这不仅是因为我们都怀揣着各自激动人心的理想(可能它们并不高远不豪迈,但那都是我们发自内心的实实在在的愿景),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一起长大,就是我常说的一起玩到大幼儿园就结交了的,我们是有着共同回忆的。你是我最真挚的朋友!
7月4日下午爸爸给我发短信说:“你的好朋友洋洋前天出事了,从高处摔下来,现在仍处在昏迷中。”你不知道我当时看着“出事”、“摔下来”、“昏迷”这几个词时有多么震惊,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之感。我当时在午休从床上下来,看着窗外骄阳高照,有风吹过,树枝乱晃,想象你当时的境况,不禁悲从中来,我蹲下身来捂着嘴哭了一场。洋洋哥,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眼泪太不值钱,一触即落,受到老爸无数回教育,小学五年级时还为此劣习写过保证书,后来逐渐长大,遇到了一些磕磕碰碰,学会了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轻易弹泪,这是我成长中的进步。在知道你昏迷不醒时,我的心很痛,觉得自己很无助,有很多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无奈无助,但我可以承受并耐心等待时来运转,但是对于你的出事,我感觉自己没有力气越过心中那道坎。我以为小葛他们都知道了,赶紧一一去问,原来大家都还不知道,后来才听郝哥说是想等你醒了再告诉我们的。
此后我没有频繁地去打听你每天的状况,不是我不关心你,胡山去医院看了你后详细告诉了我你的伤势和目前的情况,其严重程度远远超过我可以接受的限度,我害怕询问后得到的是你不好的消息。一开始我以为你休养好了就可以醒过来,我甚至以为暑假回家大家还可以和你聚会,是我太天真了,我把人生的路想的太简单平坦,我太相信常言道的“好人能一生平安”,我太相信生活中的种种转折是能很快凸现的。我恨不得马上回去,去看看你,说不定你就醒了,可是胡山他们安慰我不要慌,去了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那时刚做完大手术,还处于危险期,住在重症监护室,探病不容易,人太多了反而会对你的恢复造成干扰。再后来,你一天天稍稍有了好转,过了危险期,出了重症监护室,我看到了希望,我对他们说你就是人们常常说起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人,老天爷给你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关卡,你挺过来了,后面就该你享受人生中的种种幸福了。
终于到了我回宜昌的那一天,爸爸在车站等我陪着我一起去看你。那是我自你进了医院后第一次看到你,我没有再落泪,因为那个时候我坚信你会好的,你不是正在一天天好转吗。看着病床上安静睡觉的你,我在心里说你工作的这几年风里来雨里去,吃得苦太多了,你太累了,你现在好好睡一会儿,醒来了就别再做那份辛苦的工作了。看着你头上缠着的大面积纱布,看着那各种各样的我不知晓的管子仪器,我心酸了。我常常想你在摔下来的那个刹那会想到什么了,你那个时候一定无助极了,是不是也感受到生命它残酷的一面了。妈妈说你能想什么了,那个时候肯定是出于本能地保护自己,在进行自救,是的吗,可是塔太高了,老天爷的磨难来的太突然了,不仅你没做好准备来应对,我们在你出事之后也是久久无法接受你昏迷不醒的事实。我没敢跟三爹三妈多说你的病情,他们承受的打击太大了。我只是不停地轻轻呼喊你,跟你讲话,握着你的手揉捏着帮你活动关节,我触摸到了你手掌厚厚的茧,这是你辛勤工作留下的印记。我想起来你出事的那天7月2号也是一个骄阳炙烤的日子,上苍太不仁义,没有因了你的辛苦多给你一些怜爱。你的脸色是苍白的,整个人完全瘦了,你手腕上的红绳子手链褪向了手臂,你以前有着多么健壮的体魄啊,每年的寒假你骑着飞车去我家找我玩,我每次都会说你穿那么少不晓得冷啊,我难以想象你飙车时那少少的几件衣服是怎么抵御得住寒风往你脖子里钻的,而你总是耸耸肩笑着说:“我么,健康着呢。”这似乎成了我们每个寒假的开场白,那不是我客套的寒暄,是做妹子的对你的关切。过了几天,我和小葛、胡山、郝哥一同再去看你,我们大家难能一聚,而且你当时的情况在好转,那天都还比较轻松,我们仍然不停地和你说话,握紧你的手,放你喜欢的音乐。那天,你有两次将伸展开的手臂往胸前抱,我以为你是有意识的在活动呢,三爹说可能是你摔下来时受了惊吓的。日子轮转,生活继续,它在给了我们希望之后又让我们的心沉入谷底。
我难以忘怀2010年的春节,年初三我们在你家里欢聚一堂,你们哥儿几个喝高了,酒后诉衷肠,感慨友谊,感慨生活。就在那个时候你还在以你的侠胆柔情争取着你心仪的女孩,你还在畅谈着你对未来的憧憬,你说你将来就留在家乡因为你的父母在那里,你说你过几年要翻修家里的房子,小葛说你翻修房子时他要支援你,我说你结婚时我要加入你的迎亲队伍去接嫂子,我们还计划着以后的春节我们每人轮流坐庄......你是兄长,我从你那得到了你作为哥哥从小到大的爱护,你是朋友,一生的朋友,我从你那获得了生命中最初也是最真挚的友谊,我也因此拥有了一大个友谊团队,因为你,因为你们我懂得了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我也获得了满满的结识更多新朋友的信心。
我说我听到你又病危的消息,心情烦躁愤怒,不是我不善于打理自己的情绪,老天不优待你,我痛心。下个月你才二十二周岁,你还没有实现你的事业理想,你还没有品一品爱情的甜蜜,你还正值青春年华,老天却给你设了这么大一道坎,我相信你,我们大家都相信你,你是最有毅力最坚韧的。请求上苍不要吝啬,再赐予你一次健康而充满活力的生命!
你姐姐为你写了好多日志,我每看一次必落一次泪;天磊说:“我一出海就是几个月,每次归队都希望得到你醒来的消息。”我们都两年没有看见他了,今年十一月这个海军小伙就要荣归故里了;小葛说:“哥们,我们这辈子是兄弟,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兄弟!”依然记得我大一军训时你来看我,你给我一张大钞票,我知道兄长你是怕我在新学校吃不好,生活拮据;我仍然忘不了零七年十一月你和我去拜访汉口的姑妈,那天我们坐了好久的车;我记得还是那个开心而热闹的春节里,初二晚上我们在郝哥家里围着火炉玩一个貌似叫做“警察与杀人犯”的扑克游戏,坐在你对面总能看到你爽朗大气的笑脸。那天晚上,你和郝哥为给人修滞留在路上的车,骑着车去了山大地寒的下堡坪,我们都跟着提心吊胆,终于你们安全回来了,但明显受冻了,我和妈妈赶着给你俩做晚饭,你吃着热饭热菜还不忘逗着我的小外甥......
暑假在家整理高中时留下的旧物件,找出了曾经珍藏的一封信,是你在我高二时写给我的,你在信中提起我们几个小时候,你说你很怀念我们的小学、初中,那个时候我们在一起上学,放假时可以一起走回家,大家一路上有说有笑,你还谈到你的工作,你鼓励我好好学习,你还问我是不是经常看到妍,她的头发是不是长好长了,越来越漂亮了......往事历历在目,儿时的你和郝浩哥是孩子王,怎么淘怎么玩,我是典型的跟屁虫,我们玩过家家,下河筑水荡,捉螃蟹,在石洞里避暑。你们两个瞌睡虫小时候贪睡,倒哪睡哪,有一次你们在溪中的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我那时傻,还理所当然的玩着自己的,后来爸爸路过才把你们叫醒。记得初中时我们还一起上山去给刘老师上香烧纸,我们去明子的那座山上野炊,我们去公园、江边、沙滩上游玩......我家里那个大大的兔娃娃至今还干净可爱,那是你们在我十四岁生日时一起送给我的大礼物。暑假,每当晚上家门前的路灯亮起我就会想起你,你曾经给我发短信告诉我你正在安装我们家门前的那一排路灯。有时候晚上去活动中心玩,愣愣地站在球场边,再也看不到你奔跑的身影。小学六年级,也是在这里,我们一排女生坐在边上看你们男生打球,看你顶牛的运球技术,你渴了买水喝也不忘我们在座的女同胞,说是见者有份。我常常想,我们的村庄,她孕育了我们,缔造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友谊,她曾经有着傲人的纯美之态,现如今她既不村也不庄,没有了原野,没有了溪流,工业污染了她,车辆也使她喧嚣了,尘土模糊了她,我们年幼的时候她还是年轻秀美的,我们长大成年了,她却老了。
依稀记得那个大雪飘扬的日子,幼儿园老师给我们小朋友放假了,那时我们都还住在老屋,我撑着伞,踏着白雪,去你家找你玩,路上留下一串串脚印,我到现在也无从解释为什么在那样天寒地冻的时间里那么小的我会想着去找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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