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吃饭

天终于黑了，工人们陆续列队回来。

昏暗灯光下，宿舍楼门口逐渐热闹起来，食堂也亮起了灯。

麦克和疯子坐在宿舍楼门口附近的一颗不知名的大树底下，他注意到周围人来人往却竟然没人说话。所有人好像是哑巴一样，只剩下鞋无力地摩擦地面，发出拖拖拉拉疲惫的声响。

借着附近灯光，他看着几个从他面前走过看似有点上年纪的人，那张脏兮兮略显僵硬的脸上有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这让他想起儿时教科书里面的机器人，据说那是人类科技辉煌时期随处可见的。

“哎，杰克，过来吃饭了，在那发什么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疯子跑去背后食堂那边，身材高大的他正在门口朝他一个劲儿招手。由于周围一直很沉默，疯子的声音异常清楚，吸引了很多目光。

麦克突然感到一种熟悉的亲切感，他知道这不是因为疯子是他的朋友，而是那种同类物种之间的归属感。周围这些“机器人”让他觉得仿佛都是失去了生命力的行尸走肉。

“太可怕了，我以后可能会变成这样吗？”

食堂里面很大，前面所有人排成十几个长队，逐一从各队前面的售饭机里面选择自己的食物。再往里面有十几排长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在吃饭。或许空气不够流通，或许灯光太昏暗，更多的人带着饭出去到操场上去吃。

“橙子，苹果，再加……再加两袋咖啡。”

终于轮到了我们，疯子在售饭机面前一边按按钮一边兴奋的喊道：“咖啡，竟然还有咖啡口味的！”

“到新地方了，你饭量还那么大。”向来不爱说话的麦克发现自己对疯子逐渐产生一种依赖，忍不住说了句话，试图用对话来驱赶周围压抑的氛围。

“不能让环境改变自己，我就是我自己！”麦克心中逐渐克服了那种对陌生的恐惧和不适。

四袋早已封装好的食物从售饭机下面滑出来，疯子赶忙拿起来，仔细地打量着。

“包装不一样，不知道口感如何。”说完他就闪到一边，迫不及待地咬碎橙子口味的袋子，吮了一大口。

“味道和口感都一样，这我就放心了！啧啧，我什么苦都能受，就是吃得不好我受不了。”他一边说一边又凑了上来：“来，让我看看还有什么口味的。”

在疯子啰里啰嗦个没完的时候，麦克从售饭机下面拿了两包盛满半流质液体的食物，“走，我们去那边坐着吃。”

麦克吸了一口自己咖啡味食物，细细咀嚼了一下，美妙的香味在口里弥漫。大脑慢慢回忆起历史课的内容，上千年以前的人类每天都能奢侈到早中晚各喝一次咖啡。现在的咖啡，听老师说国家严格管控，只奖励给为国家做出突出贡献的人。

“恐怕我这辈子是没机会品尝一口传说中真正的咖啡了，不知道和这咖啡香料的味道差多少。”

吃着吃着，操场上响起婉转悠扬的吟唱声，这是再熟悉不过的晚祈祷提示音。

麦克和疯子赶快吃完剩下的饭，随着稀稀拉拉的人流走出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