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师傅,买菜呢!”
我正低头选菜,哪个?
“是我!师傅!”
“噢,是你一一小敏!几年不见,还记得师傅?”
“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咦?怎么自己一个人麻溜溜的出来,孩子呢?”
“上幼儿园了!”
时间真是一剂良药,任何伤痛,只要经过时间的洗礼,都会结痂、复原。依稀眼前的这个人昨天还痛不欲生,今天却阳光灿烂……
2.
小敏和我共事,已是五年前的事了,做客房,是我带的徒弟之一,确实是跟我学的“本事”。
记意犹新的是小敏特聪明,我带一天她就基本明白整个做房的操作流程与要领。
做房挺简单,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会做家务,基本上一学就会,只不过酒店规定的条条款款多一些,但这都不算事,在以后的工作中逐渐会明白。
小敏跟着拖了一些时日便可独立做房。
但小敏无论是工作还是吃饭,她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她不像我们没事就玩手机或是谈家常。我们问她一句,她就答一句。事做完歇着时,她不是发愣就是眼神空洞的飘向窗外……
我看的出,小敏是一个有心事的人。
3.
有一天上班时,我找小敏一起去吃饭,发现小敏双眼浮肿,满脸泪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我说:“我老公今天结婚……他怎么一点情份……也不讲!”她哭的稀里哗啦,双肩耸动的历害。
我懵了,她说胡话哩,身体哪儿不对吗?这哪跟哪?
“你身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陪你去看看?”
“我没病,不要管我,我很清醒,我只是这里疼!”她哀哀地捶了捶胸口,悲痛欲绝,眼泪象决堤的洪水,哗哗地向下流。
我不敢再问什么,默默地递给她一沓纸巾,拥着她的肩膀,静静的站着。
慢慢的,她停止了哭泣,望着我,幽幽的讲出了她的故事。
4.
她和老公是一个村里的人,自由恋爱结婚,在一起生活十五年,两个人感情还好,可一直没有孩子,小敏曾怀过几次,但每次孩子怀到四、五个月时便流产了。
小敏很伤心,还好老公没说什么。可婆婆随着时间一长,抱孙子的愿望眼看就要落空,便时常对小敏常说些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话语。
小敏是打掉牙往肚里吞,谁叫自己肚子不争气呢,再说婆家与娘家隔不了多远,与婆婆闹起来,她爸爸妈妈肯定又为她担心。
她不想她爸爸妈妈一把年纪还为她操心。于是她秉承一个字过日子一一忍!
但忍却并不能像小敏想象的那样解决问题。
小敏越忍,婆婆越得寸进尺,居然跑到小敏娘家闹!
小敏的爸爸妈妈一气之下把小敏拽回娘家,呵斥小敏,不许她回去,她婆家不来人接便不准走,如果自己回去了,就当没养她这个女儿!
小敏想,老公肯定会来接她,她每天为老公端茶倒水,铺床叠衣,老公哪能离开她?只要老公来接她,一切干戈都会迎刃而解。
可小敏没想到,她老公本身被她和婆婆吵的不安生,成年累月的夹在当中,早已烦不胜烦。
那些小敏认为的感情早已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争吵中褪尽,看到婆婆和小敏闹成这样,她老公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哪儿去了,谁也说不上来,反正不在家。
小敏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她老公来接,反而听说老公外出,心里非常难受,她爸爸妈妈便劝小敏,婆家那日子不过也罢,有啥可留恋的?
小敏始终不相信她老公会那么狠心,会不来接她, 不要她?十几年的感情怎么会说没就没呢?
5.
她老公在第四个月的时候和她婆婆出现在她家里,但不是接她回去,而是商讨她办离婚手续!
她惊呆了,下意识望着老公,可老公根本不正眼看她, 若无其事的说着离婚事宜。她就像做梦一样,不!她觉得这就是个梦!
她爸爸妈妈替她谈妥了一切。小敏不知道怎么办离婚手续的,也不知她在家睡了多少时日,恍恍惚惚总觉得日子还和以前一样,眼睛、心里全是老公的影子。
她爸爸妈妈怕小敏七想八想想出事来,便让她出来做做事,分分心。
小敏家和老公家本就相隔不远,两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她老公和小敏离婚三个月,便又找了一处。今天是她老公再婚的日子。
6.
原来如此。对小敏我除了安慰似乎什么也帮不上忙。
自从小敏把心底的话向我倾述之后,她整个人看起来轻松许多,与我也渐渐的有了些话语。听小敏说,她老公再婚后两口子一起到武汉做生意去了。
不知不觉小敏上班已半年有余,和我们早已打成一片。
一天,小敏就像中了五百万似的,容光焕发、神彩飞扬!
下班时她偷偷告诉我,她老公回来了!昨晚她和老公在一起!
我心一震,不知说她什么才好,痴情女负心汉,不知身边上演多少回活生生的版本,她怎么还飞蛾扑火?
看小敏满面春风的样子,我把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每个人眼里的世界不同,追求的也不同。
7.
无巧不成书,小敏这次和老公在一起,居然有了孩子!
她将这喜讯第一时间告诉她老公时,她老公却冷淡的说,怀上不等于就能抱上,他现在的妻子已经身怀六甲,他得照顾他的妻孑,以后就没必要再联系。
小敏怔住了,怎么没必要联系?是因为她没生孩子吗?万一,如果这次象前面几次一样流产呢?不管怎样,先保胎为大事,她四十岁了,她也渴望做妈妈。
小敏深信不疑,如果孩子安然无无恙的来到人世间,她老公不会不管她。
8.
我们都劝小敏不要孩子,但小敏简直就一根经,谁也不能动摇她想要孩子的决心。
就这样小敏办理了离职手续,回家专心养胎。怕她爸爸妈妈担心,难过,便到离酒店不远的地方租了一处房子,全心全意养胎。
她想,如果这次也象前几次一样,保不住孩子,那她这一生就真的和老公不必联系了,也不再幻想做妈妈的梦了。
真是造物弄人,在一起生活十几年没有孩子,没想到离婚后,一次短暂的欢愉居然就有了,而且还呱呱坠地!
她无比欢喜,她爸爸妈妈也是,感叹女儿终于如愿做了妈妈!只是遗憾这个孩子姗姗来迟……
小敏的爸爸妈妈经常劝小敏,离婚了,就别再与她老公有任何瓜葛,就实心实意带着孩子过,有合适的再找一处。
可小敏那是一根经,一颗心只系在她老公身上,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她坚信,老公与她之间就隔着一个孩子,她相信,老公看到孩子一定不会不管她。
9.
小敏等身体恢复,孩子四、五个月时,不顾爸爸妈妈的劝阻,一个人抱着孩子去武汉找老公。
而当她气喘嘘嘘抱着孩子出现在老公面前时,她老公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把小敏拉到偏僻处,历声斥责小敏,说小敏阴魂不散,是不是想让他妻离子散?看到孩子,老公抛下一句话“做亲子鉴定再说!”便消失了。
自此,小敏彻底清醒了,她心里的老公已成陌路人,已易主,已成前任,这是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她从来都是一厢情愿,她老公,不,她前夫或许从她与婆婆生隙细起就对她没有感觉了吧。
小敏从武汉回来,便不再有笑脸,默不做声,对着孩子总是怔怔发呆,即使孩子大声哭闹,也无法让她从思绪走出来。
她婆婆知道后三天两头往小敏的住处跑,小敏象不认识她婆婆似的,望着婆婆满脸堆笑、上下噏动的嘴唇发愣、不言语,只是时不时的皱皱眉眼,然后把头侧过一边,不再理会。
小敏的哥哥在外地,知道小敏的情形后,心酸的把小敏接走了……
自那后,便与小敏失去联系。
10.
“师傅,我再回去上班,欢迎吗?”
“欢迎之至!就怕你再犯“一根经”的毛病!”
“谢谢师傅关心,你放心,我这根经只搭在孩子身上!其他的都是绝缘体!”
“呵呵,经事了!”
“再不经事,师傅就骂猪了!”哈哈!
她的笑声穿透了过往,穿向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