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烟花三月下扬州

古诗词那么多,我只喜欢一句,它算不上特别也算不上优美,但我就是喜欢。也许是因为它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记,也许是因为里面有我们的名字。

(一)

程落烟第一次见到杨越是在三月份的开学典礼上。北方的女汉子见到南方的小伙子,每当毕业之后的落烟想起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会扑哧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曾私下里偷偷看过很多小说,她知道小说里的男主角通常都是穿着白衬衫,笑起来痞痞的,然后把理科学的很好的那种。可是杨越,他完全颠覆了程落烟心中男主的形象。

校长大张旗鼓地向全校师生介绍他:“杨越,全国语文能力竞赛一等奖获得者,高三五班的转学生,大家欢迎!”

下面零零碎碎的掌声和议论声。

他走上讲台的那一刻,竟然有女生笑了出来:“什么嘛,果然是学霸脸。”

杨越穿着黑色的T恤,宽大的校服,走上领奖台。他有些胖,虽然离的很远,但是依旧能感觉出他有些紧张。

校长让他发表获奖感言,和初来新学校的感受。他拿起话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演讲稿,转头看向校长,一本正经:“我可以照着念么?”

校长尴尬地笑笑:“好,好,念吧。”

下面爆笑。

程落烟也咧开嘴,这胖子真逗。

杨越的声音有些小,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调调。他的演讲稿并不长,但是程落烟却只能听懂一句。不是因为她智商低,而是因为他说的话是文言文。三分钟,她只记住了一句话,也是她唯能一听懂的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

就这样,这个穿着黑色T恤的胖子闯入了程落烟的生活,打破了她如死水一般平静的高三。

杨越和程落烟同班,然后理所应当,他抢了她语文课代表的位置。

班级里很多人为她打抱不平,其实程落烟心里倒是无所谓,她得承认,杨越的语文很好。

他的字也很好看,带有着北方人的刚劲也带有着南方人的秀气。

而且渐渐地,程落烟发现,他穿衣服只穿黑色。但是他的其它用品都是白色,书包,本子,甚至是钢笔。他的身上好像藏着很多秘密,但是她不想去探究,因为她知道,她不太适合和秘密很多的人做朋友。

夏祺睿来找程落烟的时候她正在叼着一包辣条写罚写,奋笔疾书,浑然不顾嘴角的辣椒末和纸上的油点。夏祺睿拍了她一下,落烟一惊,把辣条扔在了罚写纸上,转头瞪了他一眼:“兄弟,能不能不吓我?”

“ok,ok,大名鼎鼎的课代表也写罚写啊?”

程落烟吃了一口辣条,努努嘴:“我被罢免了。”

“啊?无良班主任又欺负你?”夏祺睿的声音很大,引来了不少目光。

程落烟赶紧起身想拍他的头,无奈海拔不够:“你小点声!”

“说,怎么回事?我一天没来你们班你就被欺负了?”

“没有,技不如人嘛。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当课代表。天天跑办公室,很累的。”

夏祺睿弹了她的头,环视了一圈:“洲洲呢?”

程落烟拍掉他的手:“就知道你们家洲洲,你是来看我的嘛?”

说起夏祺睿,高三三班的体育课代表,偶然间在体育课上看到了为班级比赛而努力练习投篮的徐洲洲,便对其穷追不舍,屡战屡败,最后准备先从她的好朋友程落烟入手然后再展开攻势,于是勾肩搭背,并与她们成为了好朋友。

“他是谁啊?今天演讲的胖子?”夏祺睿看向杨越,有些生气地瞪大眼睛,忽略她的问题。

落烟看到杨越身旁笑着的徐洲洲赶紧跑过去,把她拽过来。

徐洲洲甩开她,一脸疑惑:“怎么了?”

落烟示意她,这时洲洲才看见旁边的夏祺睿,语气冷淡:“你不要再来我们班了,天天跑,不累么?”

“不累啊,我昨天就没来,你看,想我了吧?”夏祺睿竟然还有些开心。

徐洲洲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教室。

落烟戳了戳祺睿的胳膊:“哎,你赶快哄哄。”

夏祺睿皱眉,还有些疑惑:“难道我说错话了?”

放学的时候夏祺睿和徐洲洲没有等她,落烟知道,夏祺睿那个傻子一定是带着洲洲买奶茶去了,如果今天不把她哄开心,那么今后他就没有好日子了。

真好啊,有点羡慕,落烟把书包甩在身后,笑。


(二)

当看见外面乌云密布瓢泼大雨的时候落烟收起了嘴角,没带伞,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倒霉。

看了看脚上的白鞋,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祸不单行。

刚要冲出去,旁边有人递给了她一把伞。

她看见了杨越,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程落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他:“我家近,你留着吧,谢谢。”

可是他好像很执拗,把伞往她的手里一塞,就冲进了雨中。

程落烟打开伞,伞柄是白色的,而伞面却是透明的,透过它,可以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和滴落的雨水。

第一次发现,下雨天也是蛮漂亮的,那个叫杨越的胖子其实还挺可爱的。

第二天班主任让杨越把同学的罚写收上来,程落烟心里一惊,昨天写了一半就被祺睿打断,之后就忘记了。她皱了下眉,怎么办?交一半肯定得被骂。

等杨越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小声说:“我没写完...”然后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他咧嘴一笑,就走了。

下课的时候杨越告诉老师收罚写的时候程落烟的不小心被他弄湿了,然后他就直接丢掉了。面不改色义正言辞。

老师点点头,竟然没指责他的行为,只是告诉他下次注意便没了下文。

程落烟在座位上一脸震惊。

课间的时候她特意跑到小卖部买了两包辣条,把伞和辣条一起递给她的救命恩人。

杨越看见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笑把伞收下,把辣条还给她:“我不吃这个。”

程落烟几乎脱口而出:“那你吃什么?”

听完这句话,杨越嘴角咧的更大了:“吃糖。”

那你等等啊,然后她飞奔到楼下,买了两袋奶糖,递给他。

“我不吃奶糖,我吃水果味的啊。”杨越挑眉。

然后程落烟再次跑下楼,买了水果味的糖。

可是这时杨越又说:“我只吃不二家的。”

程落烟气喘吁吁坐在他旁边把糖一扔:“哎!你耍我?”

杨越笑,挑眉,露出洁白的牙齿:“没有啊,只不过你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行动了啊。而且我也没让你买。”

自知理亏,程落烟闷闷地不说话。

杨越抿抿嘴,撕开包装袋,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我不吃。”

“那就都归我了。”杨越把桌子上的糖都塞进书桌。

落烟一着急,口不择言:“你都那么胖了,还吃糖啊!”

杨越的动作明显一怔。

说完之后她赶忙道歉,声音有些小:“我不是故意的...”

杨越笑笑:“没关系,他们都这么说。”

程落烟赶忙转移话题:“你为什么帮我啊?”

他撕开糖袋,把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不是抢了你语文课代表的位置嘛,就当补偿了。”

程落烟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上课铃声响了,她只好跑回座位。


(三)

放学的时候落烟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祺睿和洲洲,洲洲告诉她,其实杨越人很好的,而且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五官其实很好看,要是瘦下来估计是个帅哥。

祺睿一脸不屑,一个男生,说话语调娘娘的,最好的学科竟然是语文,真让人无语。洲洲刚想反驳他就听见背后传来杨越的声音:“你们...是在谈论我么?”

程落烟的脸有些红,有着做坏事被抓到的窘迫。

“喂,脸红那个,你刚才是在谈论我么?”杨越笑着走到落烟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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