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发现,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的交际圈都一如既往的小,像现在林昀不在,阿莹和小赵也在忙着到处找新闻,她就只能呆在房子里,就连上次那家咖啡店她也没再去过了,毕竟明知道自己去了会惹人心伤,又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打扰呢。
其实,有时候温柔也是一种残忍,就像沐司深少年时的如沐春风,让人迷恋却又是在不知不觉地沉沦,这和温水煮青蛙理论莫名相似。
“呵……”叶知秋冷哼一声,如果这样比喻的话,那沐司茜岂不是一只甘愿被煮的傻青蛙。
算了,反正傻不傻已经没多大关系了,现在是清醒的就好,她不可能再一次沉溺其中,她看清了那温柔背后的残酷。
“沐司深,我恨你!”叶知秋自言自语道,她不知道自己重复了这句话多少遍。她恨他,恨他的绝情,恨他的温柔,她的这种恨已经积了一种怨念,让她在报复时毫不动摇。
当然,林昀也不会允许她丝毫的犹豫。林昀这半个月都在四川,和她并没有联系,也许真的是工作太忙了,她有时候实在佩服林昀,他同时做多份工作,却在每件事上都几乎做的完美。
她有时候都想问他,他不累吗?但从来没问出口。她隐隐感觉到他心里有块巨大的伤疤,但她无法去抚平使之愈合,甚至无法窥探丝毫。她只知道那伤疤是他来找她的原因,他和她一起揭露研究所的丑陋,不是出于一个记者的职业素养,而是一场积蓄了二十多年的报复。
这就是他说的,他们是同一类人,活在仇恨的黑夜里,一双双眼睛在黑夜里注视着仇人,都为报复而活着。
“呼……”不想了,想这些只会让她难受。林昀不在的时候,她还是喜欢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虽然她也不知道允许自己接近沐司深算不算在报复的工作之中。
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接近沐司深,她得保证它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而不被沐司深看出破绽。
所以,她前天之所以会走去沐家旁边的那个公园,并不单是所谓美好记忆的引导,她在潜意识里往沐司深可能出现的地方去,她知道那样她的报复计划又能进一步。
她一步步编织着报复计划,成了一张网,笼罩着沐司深,也笼罩着自己。
叶知秋关掉客厅的灯,摸黑往房间走去,她起身前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刚刚翻译时遇到一些德语里的俚语,花了不少时间查询,所以也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黑夜里,沁凉的月光从阳台窗帘缝中透进来,她的影子倒映在冰冷刺骨的石质地板上,走一步似乎就被拉长一点,最后延伸融入到整个房间的巨大黑影中,被黑暗吞没。
“咔哧——”突然,一阵风猛的灌进来,伴随着的还有什么东西砸碎在地上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叶知秋把额前吹得杂乱的头发弄好,然后走往阳台窗户边探看。
黑暗中她只看得清地面上散落着一片片玻璃碎片,窗户上碎了一个大洞。
叶知秋对于玻璃是怎么碎的倒没有疑惑太久,因为她一低头就发现了一颗小钢珠,是谁不小心扔过来的吗?
叶知秋退后了一步,突然“乓”的一声,左脚后脚跟拌到了某样东西,她整个人没站好,一下便摔倒在地上。
“哧……疼!”刚刚摔倒的瞬间,叶知秋下意识地一只手臂支撑在地上,却没想到手落地的那一块地方全是玻璃碎渣。
整个身子的压力压在那只撑地的右手手臂上时,一阵巨大的刺痛传进手肘,右手手肘和手掌已经玻璃碎片扎破。
叶知秋忍住痛意,坐在地上,抬起手检查,才发现有好几片玻璃渣刺进肉里,血像支流一样顺着手臂慢慢流下来,滴落在手下的地板上,和玻璃碎片混在一起。
她是遭报应了吗,因为靠近沐司深?
叶知秋无意地抬头朝阳台外面看了一眼,看到的东西却让她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对面那栋楼上站着一个人,就在她阳台的正对面,那栋楼的楼道窗户前。虽然两栋楼相隔的并不是很近,但叶知秋依然感觉到那个人是在看着她。
但那个人站的地方是背光的,月光能洒在叶知秋的阳台上,却丝毫不能照亮对面的那个位置,所以她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甚至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那双眼睛正直愣愣地盯向她,像是盯着一个猎物。
原来小钢珠并不是谁无意扔过来的,而是一个看似恶作剧的警告。
叶知秋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感,她快速站起来,想看清对面那栋楼上的人,但那个人很快就消失了,隐藏进楼道里。
“……!”叶知秋皱紧眉头,到底是谁制造这种恶作剧,是针对她的吗?她还不至于单纯到认为有谁会以在晚上砸别人玻璃为乐。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处理伤口,她拿出医药箱,用镊子小心地把玻璃碎渣拔出来,然后用酒精消炎,最后用绷带包扎缠好,如果有必要的话,她明天上午再去一趟医院。
不过今天晚上她是睡不着了,她回头再确认了一遍客厅的门是否锁好,然后坐在沙发上,地上的碎片和血迹刚才已经处理干净了,她现在只有力气靠在沙发上。
这件事她还不打算告诉其他人,不过天亮后她有必要去对面那栋楼看看,也许会有什么线索。但她倒不希望找到,因为一旦找到的话,说明真的有人一直在盯着她,像黑暗中的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