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遗望

【文章原创非首发，首发平台：有间杂货店APP，作者：遗望，文责自负。】

“嗡嗡——嗡嗡——”在头顶很高的地方，电扇转动着。教室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许许多多的书已经不见了，白炽灯的光显得更刺眼，摆放好桌椅。地面因为拖把拖过一遍，散发着清新又潮湿的空气，这一切都是为了明天的高考。

“花泽，该走了！”她猛地抬起头，白炽灯的白光打在那个人的脸庞上，看不清什么样子，个子高高瘦瘦的，似乎是在招手笑着什么。她“嗯”了一声，跟着他走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教室里的灯灭了，窗外的薄暮越发清晰，夕阳的颜色倒映在黑板上随着时光一点一点的流动、流动着，夕阳洒在那些一动不动的旧木桌上，天色慢慢暗淡了下去。

一

花泽和牧野是从小在襁褓之中就互相认识了。

放学后，就一起跟着大队伍走在斑马线上，牧野和那一群人说再见后就跟着花泽回家。每次走在逼仄狭窄的井巷里，饭菜的香味就会随着风飘来，不禁觉得家那么温馨。

“花泽！等会吃完饭老地方集合啊玩捉迷藏！“然后牧野就跑进了更深的巷子里，花泽从口袋拿出钥匙插进了钥匙孔。

“一二三，开始！”大胖，丁丁，王宇还有一大帮伙伴，开始数数，牧野赶紧躲进来，花泽没地方钻气得乱转，突然有人拉了她一把，和那个人撞在一起，原来是牧野！牧野的笑容就在眼前鼻子眼睛嘴巴都那么近，她啊了一声，他连忙捂着她嘴巴不要说话，她就这么盯着他，一直一直。

小学四年级，牧野是班里的调皮鬼，上课睡觉，欺负女生，可就是学习很好老师也拿他没办法。他一直都坐在花泽的后面，上课的时候一直都在睡觉，花泽看不下去了，“你天天在干嘛啊，欺负我们班女生还上课睡觉！”"要你管！“后来她正做作业就被后面的人蹬了凳子爬到在桌子上，她的笔掉了就被他捡走把手臂举的高高的，洋洋得意的看着她够到了就给她，“你还给我！”牧野故意将手伸出窗外说不要了就扔了啊？不过最后还是给她了。

“下面把今填月考的试卷发下来。大家看看吧。”试卷发下来后，很多男生看了看卷子，脸顿时涨成猪肝色，把卷子揉成团互相丢着玩，花泽考的很好故意表现的很不好，往后望了望牧野问他考的怎么样，“这些都是小意思啊！”哇，满分！

二

花泽走在楼梯口，无意间看到牧野，他在干嘛呢？只见有个男生拿起凳子要往女生身上砸，牧野就一拳打过去，“男生打女生算什么好汉？！”最后男生被揍了一拳，向女生道歉。

牧野走出来看到了花泽，转过身就走了。

她原以为牧野是个爱欺负女生的人，这次对他改观，可是又让人失望。一眨眼回班里发现，大家不知道在笑什么，小红说：“花泽，你的日记本被那些男生拿走了！”牧野坐在男生群中正读着，坏笑着：“我们班的谁谁谁长的真是好可爱，好喜欢啊——一群人围着笑嘻嘻的，花泽连忙跑过去要，一群人堵着不让过去，脸涨得通红差点就要哭了，“牧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哭着跑了出去。牧野低下头，突然特别生气的说：“都给我滚出去！”

回到座位后，牧野挠着头说：“你原谅我吧，我不应该看你日记的。”花泽不理他，后来好久都没有说话。

3月7日是花泽的生日，花泽一路上都特别高兴，反而牧野没什么表态。突然到学校后，牧野拿出礼物，里面是个精致的钢笔，“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不告诉你！”

三

后来他们一起上了初中。

爸爸妈妈经常在家里吵架，有的时候花泽真的很想离这个世界远远的，“我们这么吵架还不是因为你？你学习那么差还不如你的表姐，你看你表姐学习那么好。。”后来妈妈一星期才回一次家，爸爸也不去理会花泽自己总是喝个酩酊大醉才回来。班里的人因为一开学觉得花泽怪怪的，穿衣服也特别邋遢，越来越多的同学都很排斥她，都不和她来往。她只好一个人独来独往，食堂宿舍教室三点一线，上体育课就自己睡觉，如果有同学在她去打饭时将她打过的饭倒掉了，她就再打一份；如果有人碰见她避开她走嘲笑她喊她绰号，她都一笑而过。

很晚的一天，外面刮着风下着雨，花泽穿着单薄的短袖冻着嘴唇哆嗦着给妈妈打电话，“嘀——嘀——”很长的慢音后，那里响起了一声“喂？”“妈妈，我是花泽。。。”“花泽啊，很晚了啊，早点睡吧。”“妈妈，我感觉特别孤单。我一个人好孤单。。妈妈。”“好了，妈妈知道了。”“妈妈，我。。”“妈妈很忙，改天再说吧。”那里电话已经是挂了。

只要能听见妈妈的声音就好。不能祈求太多。

四

“牧野！你倒是让我一下啊！”男孩打着球阳光灿烂的笑容，在校园里花泽竟然看到了牧野，却被人推推搡搡的，不想看到牧野，连忙跑走了。“牧野，怎么不打球了，你干嘛去？”

突然她的手被拽住了，牧野扑过去跟那些推搡她的人打了起来。后来回来时，鼻子上还贴着创可贴，对她说：“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以后就跟我一起就好了。”那个时候花泽学习进步飞快，有一些人又想和她交朋友，花泽没有接受，依然独来独往。“今天期中大会好像听见校长念你的名字了诶，成绩不错啊。”“彼此彼此。”“你上次不是说有个人给你传纸条说放学约你去小树林见面，后来怎样？”“后来我去了，等了很久。”“可是你不知道那个给你传纸条的到底是谁吧？”“嗯，不知道。”“你真挺笨的。”

花泽在小时候总是喜欢去家附近的小树林里探险，树林里有个已经荒废的小屋，旁边有条河有时候会有鸽子落在那里休息，有天就在那里捡到一只猫。这天周末放学了，她去看那只猫，却发现了牧野。“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只猫？”“就允许你知道，我就不能知道了。”花泽踩了他一下，“说实话！”“我小时候看到你日记本了，就总是偷偷的在你不在的时候养。”“哦哦，是那次啊？”“对。”他一直都记得，生日是，什么事情他都记在心上。

花泽和牧野坐在湖边。“牧野，什么时候回乡下看看姥姥姥爷吧？”“好啊。”

“花泽，这片树林你看，和小的时候变化很大，越来越小了，周围都建满了房子。有点难过。”牧野的神情很暗淡，她也一样。

五

上高中后，牧野过来帮花泽搬行李，花泽不禁发现他已经长这么高了，高高瘦瘦的，留着中分的发型，喜欢灿烂的笑喜欢打篮球，耳朵打 耳钉。情人节光棍节元宵节什么的都是他陪她过的。互相看着嫌弃，互相又离不开。一起去吃饭，一起去上课，一起去自习室学习，一起去图书馆看书，过年的时候一起看烟花。班里人基本默认他俩谈恋爱了，可是互相又不说。他们在一起十年了吧？花泽有一天还看到牧野被告白了，他却直接拒绝了，花泽抱着胳膊问他：“你怎么拒绝人家了？”“我又不喜欢她。”“那你喜欢谁？”“我谁也不喜欢。”

牧野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了打网络游戏，花泽穿着拖鞋满大街的网吧找他，“牧野！你妈喊你回家吃饭！”牧野正打着游戏呢，身边的人都说你小媳妇喊你回家吃饭，“别管她，赶紧走这里，快被秒了！”花泽发现了他揪着他耳朵就走，牧野只好听话。

高考前一个月，他们决定一起看日出，在邻居家借的车，天际还刚朦胧亮，其他人都还在睡，花泽摸索着爬起来，走过去看到牧野站在外面，他回头看着她笑了一下，“你怎么起来了，我还想等会叫你们呢。”“你怎么起来那么早？”“睡不着。”“哦。”她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顿时安静了。牧野摸着头朝前面说：“反正也不困，要不我们玩个游戏吧？”又偷偷看了花泽一眼。“什么游戏？”“我们互相说出彼此了解对方多少。输的人要有惩罚。”“好。”“牧野，我赢了！”“好吧，你说什么惩罚？”“跟我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高考完带我吃天下所有的美食！”“好！”后来一群人都醒了熙熙攘攘地。花泽看着日出，牧野看着花泽，很久很久。

六

高考后，看着空荡荡地校园，花泽默默地掉下来眼泪，渐渐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牧野根本没有来参加高考，她在倒数一百天的励志墙看到了很多很多她不曾知道的事！牧野了解花泽甚至比自己都要多，被那么多人厌恶，她自己都想要放弃自己，却始终只有他一人一直陪在她身边相信她。他从来都不会说我喜欢你，彼此的感情却都心知肚明，这样的人，无论遇到多少人，世界上那么多人，都不及他一个。那场游戏她赢了，牧野却从此消失，她已经长大，他可以放心离开了；她甚至都不清楚他有一个残破不全的家庭，每次家长会牧野永远都是只有自己。

回忆里，他灿烂的笑着对她谁再见后，转身走进了那幽深望不到尽头的窄巷。

七

我在公园里无聊的转悠着，默默听着音乐。身边的老年人们也在慢跑着，这是夏天的夜晚，暖黄的灯映在地上，突然看见有两三个小孩子在附近的沙堆玩耍，我走了进去，摸着那些潮湿的沙子还有感受着夜里的风，不知不觉就玩了起来。

“花泽，房子不是这么建的哦！”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我看见了他，他手里也在建房子，他叫我不要那么笨。“嗯。看，这样就弄好了。”他笑的特别好看，身影渐渐消失了。

“再见了。”男朋友穿着西装急匆匆地赶过来站在我面前，五官温柔又担忧，“工作有点忙，等很久了吧？”“还好。”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你怎么了？”“你看见他了吗？”“什么?““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啊？”我将头埋进他怀里，鼻子渐渐发酸，突然很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当然是你了。”

妈妈总是说，她傍晚时隔着窗户往下看，都会看到我一个人背着小书包慢悠悠地走回家。他不是任何人，他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陪着我颠沛流离。

谢谢你，曾经陪我渡过那些卑微又敏感的孤独岁月，从今往后，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