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日记整理文,()代表整理时补充添加,黑狗的意思可自行查询《我有一只叫抑郁症的黑狗》
心中的抑郁就像只黑狗,一有机会就咬住我不放。——丘吉尔
舞象方镜2
(转眼便是初中,是小学的直升初中,我搬家了,摆脱了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与尴尬。也从你小区对面,搬到沿街向下的另一个更靠近初中的小区。走到初中只需要过个坡,走一个桥段,桥段斜侧是绿意兴然的菜地草坡,再过条街道便是学校了。
15分钟的路程里会经过了一个同桌的家,有点想念她妈妈的熊抱。她妈妈总会晚自习放学时,出来到半路陪女儿走剩下的路,而她女儿陪我。后来不一起玩儿了,也就不一起走了。有一天,我走的比较快,她妈妈先见到了我。一念之间,不由其说,便是一个漫溢着母亲气息的熊抱扑面而来。她眉眼弯弯,关怀道“你和XXX是不是闹别扭了,也不来我们家吃饭了”。我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觉间便是热泪盈眶。“没有的事,阿姨不用担心”我匆匆道别。那一晚的夜色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晚风的温柔,陌生而新颖,天宇的寥星,孤独而璀璨。她的母亲经常抱她吗?她们可真相似,性格开朗和善,行为活泼开放。我已经有多久没和人有肢体相触了?我就是个活在真空的人,不真实而脆弱,随时随地都可以在这人间蒸发消散。
然后会经过前文提到过的,五官清丽的女孩家。我知道她和我寄养家的孩子男生M玩的很好。再然后可以上桥段,哪里偶尔可以看到羊群,它们简直是草地上的天使。有次,遇见赶羊的老伯训斥小白羊“别喝那水坑的水,很脏的,会病的,回去再喝!”。之后一路强拉强扯才把小羊崽拉回身边,老伯一路还神色严峻的碎碎念,继续给它做思想工作。那架势堪比教育亲孙子。而我好奇着三个问题,羊真的听得懂吗?老伯和羊相处的时间比亲孙都多吧?那么真正和他亲近相依的是羊群对吗?这么一说,老伯的背影倒显得没那么孤零零。艳阳之下,总不缺勤勤恳恳,努力生活的民众。但他们享受生活吗?他们的日子过的顺溜时,会思考生活的意义吗?他们能意识到那些所谓的存在吗?各色各样的美他们能理解多少?这些问题,我只能对空旷的草地说,对天上的流云说,让风带走,留下我这执迷不悟的蠢蛋。还是孩童时,便曾把心中的疑惑向大人诉说,有如“大伯母,你能感觉到我们很奇怪的隔离吗?每个人都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此时此刻,永远只有自己,只有自己是被掌控了解的。意味着我们永远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造成一种自己是世界的中心的错觉,这种隔离的围墙,让我们每个个体显得独一无二。我们周边的事物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得到的只有大人的惊讶与无言。后来我才明白这种意识到自己个体的存在,并试图与世界建立一点联系的感觉,是解离感的自救。
桥段到头再往前,是初三老师的住处,被父亲逼去他家补习物理,只因老师的一通学习反映电话。我不喜欢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极其浑浊又带着精明的细芒。面相狡猾圆润,身上的铜钱味盖过了营造出来的温润而雅。每每二十来个学生拥挤在他家客厅里补课时,我都会望着黑板旁边的鱼缸出神。里面的鱼透过玻璃,折射出放大版的鱼身。多数是红白相融的鱼,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它们也叫不出我的名字。它们一辈子都活在鱼缸里,懒散地游动,悠闲地吐几个泡泡。它们目不斜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它们的记忆里并不是只有七秒,而是它们从未真正记得,从未留意,从未在意,一切漠不关心。当泡泡重新融入水中,隐去身影,老师那双鱼眼便出现在我面前:“这道题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师说的很详细呢”我微笑地回应这和蔼的问题。题目花时间看看总是能明白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花时间?社会给了我们太多要求,孩子就得上学,大人就得赚钱;孩子就得监禁在学园里,大人就得奔波在风雨里。他们美名其曰这叫各守其责。为什么不是择?从诞生在人类社会,人类似乎便别无选择。你也可以说是有的,只不过,我们按着社会给的选项选,别人给我们提供选择。因此,个个轨道才能运行良好,秩序才不会紊乱。所谓规则,便是最能守护最大限度的大众权益的准线。至于边缘型人群,便最受这条准线摧残的人。有些问题注定不是花时间便能明白的,正如一位数学老师的哲言“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的解的”。
再往前就是学校,在那里,某个时刻里,突然间我面目全非了。从文静到近乎自闭,从沉默到自我紊乱。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了解这种变化是怎么到来的。我只记得,初三的生活靡乱,学习一塌糊涂。昼夜颠倒,神志不清便是常态。阴晴不定,戾气满身,扭曲的内心,虚假的笑容。我翻回往日的日记,一个夏日里我曾说“外面的太阳如此虚假,我竟感觉不到半点暖意”。现在想想,困在身体里的灵魂一定是中毒了,那时毒发,如今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