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生命来到世间,纯属偶然。一个生命的过早逝去,是家人心中永远的痛。前两天,我又不知不觉想起了我的亲姐姐,每想起一次就不禁泪湿眼眶。我与她未曾谋面,她在我们所有亲人们心中一直是三岁多的聪明、乖巧、可爱的模样。她是爸妈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爷爷奶奶的第一位孙辈,可却永远定格在四十五年前那个闷雷滚动的夏天。
每次听妈妈和奶奶哽咽着提到她,近邻亲戚谈及她,仿佛十里八乡都难找出这么一个机灵的小人儿。每次都听得我泪花在闪,脑海里一次又一次浮现出一个不可触及的小女孩幻像。
瓜子小脸,挺秀的鼻子,灵动的眼睛,雪白的肌肤,漂亮的模样惹人爱。她见谁都不认生,最讨人喜欢的是那张小嘴。不管遇见的陌生人还是乡邻,她都会根据人的长相自行给予正确称呼,让人称奇,加上脆甜的嗓音,经常会有人忍不住要抢着抱她,在她的小脸蛋上狠狠亲几口。
她是爷爷奶奶的心头肉。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过生日最隆重的庆祝也不过是吃几个鸡蛋。爷爷生日那天,奶奶多打了两个荷包蛋,一个给她吃,一个给小叔吃。(小叔比她大不了多少)喷香滚圆的荷包蛋一端上桌,她就直盯着自己碗里的荷包蛋,扒拉扒拉几口就吞下了肚。估计吃完了还想再吃吧,她的小眼睛又偷偷瞄向了爷爷碗里,赫然有三个荷包蛋呢。心疼孙女的爷爷完全不顾自己就生日可以吃到三个荷包蛋的机会,毫不犹豫又夹了一个到她碗里。她迟疑了一下,又把荷包蛋夹回去了。爷爷叫她吃,她硬是忍住了口水,对爷爷说:“爷爷吃!爷爷累!”爷孙两个就这样推让着,奶奶对她说,现在不吃爷爷的,等你生日了,多给你打个荷包蛋吃。
过了两天,她就跟妈妈说,她的生日快到了吗,到生日那天,要妈妈给她煮四个鸡蛋,一个给爷爷吃,一个给小叔吃,她吃两个。可惜,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最终都成了永久的憾事,她没有等到她生日的那天吃上她渴望的两个鸡蛋,成了妈妈追悔莫及的痛。
就在出事的前几天,她一个人摸黑上厕所,突然她大哭着跑出来,说她害怕,家里的狗也莫名其妙的狂吠了一个晚上。妈妈说,事后才知道,这已经是反常的现象,最后悔是当时无神论的年轻妈妈没有问她,为什么哇哇大哭,看见了什么。
农村在双抢时节,大人们非常繁忙。那天,天气异常闷热,雷声滚动,大人们愈发抓紧时间抢收稻谷。奶奶在家很忙,还要带她,就烧了一锅茶的功夫,她就不见了。等大家心急火燎放下农活找到她时,她已经浮起在屋前那条她时常去玩耍的沟渠里,小脸苍白,任凭大人们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也唤不醒她了,她永远闭上了那忽闪灵动的眼睛。
爸爸跟妈妈说,以后出生的孩子估计没一个比得上她,爸爸曾做梦紧紧地抱住她,说这回再也不让她逃走了,可惜醒来是个梦。
爸爸果然不幸而言中,我们这些后续来报道的孩子,一个不如一个聪明漂亮。
我是多想我能优秀一点,减轻爸爸妈妈的痛楚,可惜到现在为止,似乎老让他们二老操心着,无以回报。那个定格在三岁的姐姐成了他们永久的无法弥补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