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中年人就是周朝阳的父亲周鹏。
“因为你没事时,从来也没有来看过我,你怎么让我相信你?”
“你又不想我,我来看你干嘛!”
“谁说的我不想你?”
“我那房子,不是你帮我买的吗?你不知道我住哪里吗?你想我都不会来看我吗?”
周鹏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应该是没人注意这里,才小声说道:“小声点,你妈她不知道你那房子的事,我不是怕你妈跟踪我嘛!再去找你,不是给你添麻烦嘛!我和你妈说咱俩一直都没联系过,你每次打电话说要钱,我都会把通话记录删除掉,怕你妈知道,你也知道你妈那脾气。而你妈说给你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你就算不见她,也和她们打个电话,难道你还真想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啊?!”
“记得你以前说过我妈以前不是这样,那她以前是什么样?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那个周朝晖是谁?为什么我妈老是拿我和他比?他和我是什么关系?这些问题你能告诉我了吗?”周朝阳连珠炮般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这些问题已经压在他心里好多年了,今天总算了问出来了。
“你这些问题,说起来话可就长了。你真的想要听?”
“当然,反正现在还早,才下午两点钟,离天黑还早着呢!你慢慢说。”周朝阳饶有兴趣的说道。
“嗯,本来这事也没打算瞒你一辈子,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你都已经大学毕业了。既然你今天问起了,今天就告诉你吧!”
周鹏脸上露出追忆之色。这个动作保持了差不多几十秒,似乎在准备着措辞,也可能是在想从哪说起。
周朝阳也没出言催促,害怕打断了爸爸的思绪。
“该从哪说起呢?还是先从我的身世说起吧!我来自农村,和我爸相依为命,后来听村里人说我爸也不是我亲爸,我爸根本就没结过婚,我是他抱养的,他算是我的养父。就在我刚上初中时,我的养父也意外身故了,那时我已经十来岁了,倒也不至于饿死。
本来我都打算辍学务农了,我们班主任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试试看,或许会遇到好心人帮住我,我就不用辍学了。那方法就是写信给希望工程,把我自己的实际情况告诉希望工程,看看会不会有好心人帮助我。
没想到我的信寄出半个月后,真的有回信了,只要我想上学,上到什么地步,对方就愿意帮我付学费付到什么时候,并且每个月还会给我寄生活费。
就这样我上到了大学,在大学里认识了你的妈妈,那时候你妈妈既温柔又漂亮,在大学时追求她的人可不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妈妈最后选择了我,可能这就是天赐良缘吧!
然后我就和你妈妈相爱了。上大学时你妈妈就把我带回去见过你外公外婆了,没想到的是我把我真实的家庭情况告诉二老后,二老不但没有反对,而且很高兴的样子。后来毕业后,因为你妈妈是独生女,我家里也没有亲人,所有我就嫁给你妈妈当了上门女婿。”
“我妈出生的时候,应该没有计划生育吧!?”周朝阳疑惑的问道,自己怎么也没有一个舅舅或者阿姨什么的。
“我好像听你妈妈说过,你外婆在生你妈妈时出了意外,失去了再生育的能力。你别打岔,我刚刚说到哪了?我嫁给你妈以后,不管是你妈还是你外公外婆都对我很好,让我感觉自己生活的很幸福,你知道吗?我愿意嫁给你妈妈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吗?”
周朝阳摇摇头。
周鹏神秘兮兮地道:“因为你妈叫周梅啊!反正我们都姓周,到时候外人也不知道我的孩子是跟他妈妈的姓还是跟的我的姓啊!哈哈哈哈……”周鹏说完后大笑,这恐怕还真是他刚结婚时的想法,年轻人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周朝阳撇撇嘴,不语。
周鹏继续道:“在我和你妈结婚的第二年,你妈妈就生下了我们第一个孩子,给他取名朝晖。”
“那周朝晖现在在哪里?”周朝阳对周朝晖这个名字特别的敏感,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气愤难平,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他,如果能找到他,自己一定要和他比上一比。
“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说。朝晖他从小就聪明伶俐,乖巧听话,勤奋好学,那优点数不胜数,不管是你外公外婆还是你妈妈和我都特别的喜欢他,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他宠上了天。本来我和你妈妈都打算等朝晖大学毕业后,就把这产业交给他来打理,我和你妈妈就退休了,没事我和你妈就去游山玩水,环游世界,如果朝晖他不出意外的话,我的愿望现在恐怕早就实现了,现在的我和你妈妈不知道在哪里游泳晒太阳呢!?”周鹏面露陶醉之色,就跟他现在就在哪里享受这一切一般。
“出意外?那……周朝晖他出了什么意外?”周朝阳已经猜到了,这个周朝晖就是自己的亲哥哥,本来他是想说哥哥的,但他从来没有喊过这俩字,还真喊不出口,只好继续直呼其名。
“就是在朝晖七岁生日时,我和你妈妈带他去动物园玩,停车场在动物园的对面,朝晖和你妈妈在动物园对面的马路边下了车,说我把车停好了以后在动物园门口集合,于是我去停车了,还是后来才知道在我去停车那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朝晖和你妈在斑马线那里等红绿灯,你妈低着头在玩手机,那时候刚有手机,我就给你妈妈买了一个,我也买了一个,那时候的手机哪里像现在的手机这样,有这么多的游戏,那时候的手机就那几个游戏,什么俄罗斯方块,推箱子,贪吃蛇什么的单机游戏。
不过那时候的人哪玩过这些,所以你妈妈一玩就上瘾了,那时候你妈妈天天抱着个手机玩。朝晖看变绿灯了,对你妈妈喊了声:妈妈,绿灯了。之后,他就跑了出去,你妈妈头都没抬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刚出口,你妈妈就被一阵吱吱吱刺耳的刹车声给惊醒了,你妈妈抬头看时,斑马线上已经没有了朝晖的踪影,马路的中央有一条绿化带,你妈跑过去,在绿化带的另一边的左边离斑马线四五米处停着一辆桑塔纳轿车,在车的前面七八米处躺着一个小孩,你妈妈赶紧跑到了小孩的身边,在那里躺着的正是朝晖。
当时的朝晖仰面朝天,一动不动,双眼大睁着,无神的望着桑塔纳的方向,他的鼻子嘴巴和耳朵都在往外流血,应该是内脏破裂了,朝晖他当时就死了。在我赶到的时候,你妈妈都已经哭晕过去了,我赶紧打了110和120。
虽然最后撞死朝晖的人赔了钱也被判了刑,可是被撞死的人,还能再活过来吗?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从那事中走出来,既然事情的结果已经无法逆转,再悲伤也无济于事,日子还得过。只是你的妈妈,却怎么也不肯原谅自己,我怎么都劝不了她,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我们又一次开始备孕,结果过了两年多你妈妈才怀上你,你妈妈也是个可怜之人。”
“难道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朝阳低声自语道。
“是你倒霉,一出生就遇到一个更年期的妈,我在家说话也不算数,也苦了你了。”周鹏似乎没有听到周朝阳的自言自语,这么说道。
“爸,你都没想过和我妈离婚吗?”
“谁说没有?你以为你买车买房的钱是哪来的?你爸又不是傻子,一进这家门,我就开始藏私房钱,不过你外公活着的时候,我能经手的钱比较少,就在朝晖三岁时,你外公意外猝死,我当上了经理后,经手的钱才多了起来。我藏私房钱的原因,不是要背着你妈妈做些什么,而是为万一哪一天你妈妈把我蹬了,我不至于一无所有。”周鹏低声说道,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都没有和我妈妈离婚?”
“天意不可违。”
“什么?”
“你知道当初供我上学,还给我寄生活费的好心人是谁吗?”
“是谁?难道……”周朝阳似乎猜到了是谁,不过是要从周鹏嘴里印证一下罢了。
“竟然是你外公。”
“你是怎么知道是他的?”周朝阳虽然猜到了,但猜不到他爸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朝晖死了没多久,我实在无法忍受你妈妈的消极心态了,我准备好了一切,在一次我翻找什么东西时,翻到了几封信,那是你外公的遗物,我看着信封上的字迹那么熟悉,原来就是我以前给你外公写的感谢信。”
“你给外公写过信,应该知道外公的地址才对啊!”周朝阳插嘴道。